他避开了这个话题：“你先回吧，忙完了我去看你。”
我撇了撇嘴：“总觉得你在骗我，不说就不说，再、见！”
说完我大摇大摆的出了阎王殿，败邪小老头儿在外面冒了一头虚汗：“小娘娘唉……你胆儿可真大，还好阎君没追究。”
我顿了顿问道：“你说，如果我昨晚真的杀了尧映雪，他还会不追究么？”
败邪小老头儿半晌都没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笑：“那我等他，等他为我，为我们女儿讨回公道的那天。”
过了几天，我从丛雪嘴里听到了白芳的消息，她挺过了刑法。
我自然要去看看，我想看看她能为秂做到什么程度，如果我把秂对我说过的话告诉她，她是否还能坚持得下去……
败邪小老头儿把我带到白芳的住处之后，我顿时一阵心酸。阴间下了雨，破旧的瓦房屋檐滴着水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像是早已经废弃的破烂院子，白芳竟然住在这里。
径直走进一间还算能住人的屋子，还没踏进里面的门槛我就听见了说话的声音，虽然夹杂着雨声，我还是分辨得出来，那是秂的声音。
“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为什么不肯去投胎？”
“因为……我心里有了喜欢的人，我想陪在他身边。”
“愚蠢！为了所谓情情爱爱放弃轮回的机会，永远在这阴间度日如年，这是最愚蠢不过的！”
“只要在他身边，我永远都不会觉得度日如年……只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白子婳！”
“你好久没有叫我这个名字了……”
“本官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我已经接受刑法，不可能再转世。”
“本官会为你争取！”
“我说了我不愿意！”
随后就是长时间的寂静，雨点还在淅淅沥沥的往下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阴间下雨……
败邪小老头儿示意我进去，我有些尴尬，就好像我在偷听别人说话似的……
我定了定神抬脚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屋子里都在漏雨，地面坑坑洼洼，简直惨不忍睹。白芳躺在一张小木床上，遍体鳞伤。
我问道：“白芳，你一直都住在这样的地方么？”
秂见到我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白芳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在我确定不转世之前，住的地方挺好的……只是……现在……才搬来这里。”
秂忍不住插话道：“住的地方根本不是问题，你给她烧纸楼就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劝她去转世。”
我说道：“要是劝得动，她才不会这么玩儿命。她为什么不肯去转世你不是很清楚么？我不劝，劝不动。”
秂有些气急败坏：“你不是她朋友么？难道你的初衷不是为她好么？”
我有些无奈：“她转世了，你安心了，那她快乐么？”
秂冷声说道：“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还有什么不快乐的？”
我咬了咬嘴唇：“忘了是忘了，可那能说明没经历过么？她忘了，那你呢？”
秂可能感觉跟我说不通，转身就走了。
白芳有些失落，我叹了口气：“我是不是不该来啊？我不来的话，他还能多陪你一会儿……”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其实他劝我的时候我已经犹豫了，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坚持给他带来了困扰……我是不是很惹人厌？”
我坐在床沿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哪有啊，你才不惹人厌。你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好，大把的男人喜欢你。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不一定非要等他把话说明白，那样你会更难过，转世之后，你会开始新的人生，过去的苦难，都不算什么。虽然我也舍不得你，可我不能这么自私啊，转世之后，你还是你，可有了别的身份，新的记忆，与我无关了。”
她眼底里浮现出了一抹悲哀：“所以啊……我不想离开……不想忘……”
安抚好了她之后，出门时，秂在大门外，并没有真的离开，我猜他有话要对我说。果不其然，他叫住了我：“等下。”
败邪小老头儿已经无聊得倚着门框打瞌睡了，我扶了扶额前的头发：“说吧。”
他说道：“我希望你能劝她答应转世。”
我看着他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坚持么？”
他垂下了眼帘，这是一个沉思或者闪避的小动作：“不用问为什么，没任何意义，你若不帮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答应的。”
说完他转身要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说道：“秂，别骗自己了，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喜欢她，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干嘛总要逃避？你可以说我不懂，我的确不懂你心里想的什么，但是我想告诫你一句，如果连爱一个人都没有勇气，那就不要让对方察觉到你的心思，等别人抱有希望的时候，你再去泼冷水，那很伤人。”
他停下了脚步：“我从来没有让她抱有任何期望，也从未表露出任何能让她误会的东西。”
误会，他用了这个词，是在表达他不喜欢白芳么？
我咬了咬嘴唇说道：“好，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凡你能放下的，都是从未拾起过的，那就这样吧。”
说完我转身回了屋子里，把白芳硬生生从床上揪了起来。看着她痛苦的皱眉，我于心不忍，但也没办法。
白芳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沈鸢，干嘛啊？我疼……你轻点……”
我说道：“别执迷不悟了，我带你去转世！”
秂还没走远，他自然能看得见这一幕，可他装作视而不见。我更坚定了心里的决心，直接把白芳带到了奈何桥上。
白芳还有些犹豫不决：“沈鸢……不要……我不想……至少现在不想……而且我已经不能转世了，你这样会连累自己的……”
我不听，直接带她加入了长长的队伍中，这年头，喝碗孟婆汤都要排队。
快到我们的时候，一个阴差走了过来：“投胎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