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第一次,苏绵绵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而现在,那个场景似乎又要重现了。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很小,却很锋利。
  这是他一向随身携带的。
  苏绵绵用力攥紧自己的手,死死贴着身后的角落墙壁。
  她知道,现在的她就是个累赘。
  她不能给陆横拖后腿。
  一场混战。
  很乱。
  苏绵绵抱着脑袋蹲在那里,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浓厚的呼吸声,“呼哧呼哧”的像个苟延残喘的风箱。
  突然,一双手抱住了她。
  温热的血,铺洒在苏绵绵脸上。
  她的身体已经被冷汗打湿,衣服黏腻腻的粘在身上,冷得直打哆嗦。
  男人的怀抱紧紧搂着她。
  她的鼻息间闻到浓厚的血腥气。
  苏绵绵抖着声音,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陆横……”
  “嗯?”
  “你流的是口水吗?”
  “对。”
  男人说完,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
  “陆横,你的衣服湿了。”
  “嗯。”
  男人抬手,尖锐的刀刃狠狠扎进旁边那个企图拿刀之人的掌心。
  ……
  当张鑫和李大鹏赶过来的时候,陆横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
  “陆哥,你被捅到腰子了!”
  李大鹏的大嗓门在医院走廊上回荡,差点被捅到腰子,却依旧生龙活虎的男人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他妈才被捅到腰子呢!
  苏绵绵的身上沾着血,她神色呆滞的坐在病房边,盯着陆横的伤口看。
  男人受伤的地方,原本是有一块胎记的,像花一样。
  那是他上辈子受伤的地方。
  陆横在医院呆了三天,就待不住了。
  因为每天都有小护士借巡房的名头来看他。
  这样野性又帅气的男人,即使是绑着绷带躺在那里,也让人欲罢不能啊。
  苏绵绵瞪着那双大眼睛,等那个小护士磨磨蹭蹭的给陆横打完针,就过去使劲朝他的胳膊吹气。
  “苏绵绵,你干什么呢,嗯?”
  男人伸手一把扯住她的小脸。
  小姑娘脸颊鼓鼓道:“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呵,明明是嫉妒别人小护士。
  男人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苏绵绵,老子要上厕所。”
  “我去叫护工……”
  “就要你。”
  男人笑得恶劣,漆黑双眸亮晶晶的似乎蕴着星辰。
  苏绵绵还是头一次见男人这样笑。
  像个调皮的小男孩。
  还是会拽小姑娘头发的那种小男孩。
  陆横身体很好,其实是能走的。
  他只是想为难一下苏绵绵这只小可爱而已。
  小可爱苏绵绵吭哧吭哧的扛着陆横的胳膊,把人带到厕所。
  “怎么不走了?”男人明知故问。
  “就,就要进去了。”苏绵绵露出那双水润大眼,“陛下,您自己进去好不好?”
  “呵。”男人冷笑,“你见哪个皇帝出恭的时候身边没有人服侍的?”
  扶?他还要她扶吗?
  苏绵绵震惊的瞪圆了一双眼。
  她知道,这是一个龌龊事!
  这只暴君实在是太臭不要脸了!
  小姑娘气急败坏的,一脸怂怂的把陆横扶了进去。
  苏绵绵羞得无地自容。
  嬷嬷说,男孩跟女孩是不一样的。
  不能一起去茅厕的。
  上茅厕的时候也不能互相看。
  男人一低头,就看到了小姑娘那张含羞带怯的脸。
  盈盈粉粉的就像初绽的花苞。
  男人喉结一滚,腰子一痛,无能为力。
  操!
  单人病房风景很好,窗户外面有棵细小的桃树。
  上面压着两只桃子。
  苏绵绵趴在那里,天天盯着桃子看。
  “陛下,一颗桃树,生不出苹果的。”突然,小姑娘声音软绵绵道。
  男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想吃桃子还是苹果。”
  苏绵绵笑眯了大眼睛,“桃子!”
  每年四季,因果轮回而已。
  一棵桃树,怎么可能长出苹果呢。
  所以导致这一切的,可能不是那只暴君,而是她
  如果他没遇到她,兴许已经用铁骑踏平三山五岳,成为天下霸主。
  而不是憋屈的抱着她的尸体,被火焰吞噬。
  苏绵绵咬着手里的桃子,眸色霍然黯淡。
  男人睡着了。
  苏绵绵坐在他身边,视线落到他脸上。
  她从来不曾好好看过他。
  因为她害怕。
  可是现在,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苏绵绵想,这个男人即使对全天下坏,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她其实,不必怕他的。
  爱和怕不是两个对立面。
  就如爱和恨一样。
  苏绵绵怕他,又喜欢他。
  她握着手里的桃子,甜滋滋的咬一口,然后又咬一口,白嫩面颊藏着慢吞吞的嚼,高高鼓起来。
  甜腻的桃汁水落下来,滴在男人手背上。
  苏绵绵垂眸,看了一眼,然后凑过去,伸出小舌头,轻轻的舔一口。
  那颗圆滚滚的桃汁水就被她卷进了小嘴嘴里。
  好甜哦。
  原本“睡着”的男人,猛地指尖一颤,几乎压抑不住。
  操!
  ……
  苏绵绵换上了红色的舞服。
  象征着,炙热如火的爱。
  那只暴君,是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