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直看得秦文轩心里有点发毛。
“也许你说得对！”他忽然一笑起来，面部表情都变得有些慈祥而柔和起来。
秦文轩不由地松了口气：“其实我对这种问题并不感兴趣。我想就算是大考也不会有哪个无聊的考官来出这种敏感的题目，您觉得呢？”
“不错。确实是如此。”狄仁杰哈哈一笑，“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你大半夜没事跑到我房顶来偷窥我，以至于我忍不住要问一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问出来了么？”秦文轩不由自主地就脱口而出了。
然而，其实他的心里想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过来来，更别说其他人了。】
“问出来了。”
“什么？”秦文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心下竟然莫名忐忑起来。
“你是自己鬼使神差跑来的。看你的神色——你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说说吧，年轻人。本相也许可以帮帮你。”
秦文轩咬了咬下唇：“这件事情——旁人帮不了。”
他又一次强调：“没人可以帮得了。”
“哦~~”狄仁杰俩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和某个姑娘的问题。本相可不介意做做媒人。毕竟能撮合一对有情人自然是最好的。”
秦文轩面上有些烧，他嚅嗫道：“这……这个媒恐怕也无人做得了。”
“哦？”狄仁杰说着，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已经要天亮了，我就不打扰大人了。告辞。”
“好。”狄仁杰看着他展动身形，身轻如燕，一下子跃上墙头，又翻了过去，忍不住暗自纳闷道，“明明可以走正大门，你为什么要继续翻墙？不会是习惯成自然了吧……”
出了狄仁杰的府邸，秦文轩也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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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坐在花园的小池塘旁边，今夜的风格外的冷。当然，她已经全然感觉不到了。她只是反复地在脑海中回忆起在雪小团临时住所时候的点点滴滴。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一下子说出了那句话。
是赌气？是失望？亦或者绝望？还是心底深处是不希望秦文轩就此惹上麻烦？
可自己就是一个会唱歌跳舞取悦主子的低贱家妓。虽然没有外面窑子里那些妓女糜烂，但几乎也是一条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没有了就没有了呗。凭借武三思的财力和权利，估计弄十七八个比自己还年轻漂亮的回来豢养着玩弄都不成问题。
即便是喜欢自己……那大概也是一时的兴趣吧？等过了这个兴头儿，她大概就没资格爬上武三思的床了，只能等待着主子的命令爬上不同男人的床，供他们淫乐，伺候他们尽兴。
所以——明明有一个可以远走高飞的机会，她到底在做了什么而要如此赌气呢？
不过——秦文轩那如此犹豫的语气，那种不坚定的样子——他有过爱么？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勇敢地站在自己这边，拼了命地去保护自己么？
如果没有不久之前的那一段问，也许，她是坚信这一切的。而现在，她甚至想不到任何一点点好的地方。
如今只是随口问问，他都在犹豫不止，那真到了关键时刻，恐怕就更加靠不住了。
也许我的选择不是对的，但是……至少我锦衣玉食，勉强能够骗骗自己过得还不错吧……
“姑娘，你坐这里做什么？”冰花前去茅厕的时候见素娥正穿戴得整整齐齐地坐在池塘边发呆，不由地吓了一跳，“你……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当然，她所指的“哪里”其实更多的是在说——心里。更深层次地说，她的意思是：你不会是心里不痛快，一时想不开，在这里认真思考着生与死的问题，并且随时可能一下钻了牛角尖而跳下去吧？
“不，我很好。你走吧。”
“可……”
冰花担忧地看着她——这完全就不是个很好的状态。很好状态是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在柔软的床上呼呼大睡，而不是在这里思考哲学问题。这状态很让人担心她会想着想着想河里去了。
“我只是睡不着来这里待了一会而已。我真的没事，你先回去睡吧。”
“那……那……”
“去吧去吧。”
冰花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茅厕，然后又一步三回头地回到房间。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惊醒了——不，其实自从晚上她看到素娥那个状态以后就没有睡踏实，生怕一下就听到“噗通”的声音了。可以说，她早上的早醒，也是因为她的梦里有了一声“噗通”给生生吓醒的。
冰花急急忙忙穿了衣服跑出去。她惊动了睡眼朦胧的皓雪。
“你怎么起这么早？今天是我服侍早上一趟啊……”她揉着眼睛，看了看窗外，“而且，要早晨那一趟安排事情，也得再过一段时间啊。”
“我睡不着了，先去外头解手一下，然后，在院子里舒松下筋骨。”冰花说着就急急忙忙走了。
池塘边没有人了……没有人了……
那素娥呢？她……
冰花忍不住探出脑袋向着池子里好一番张望，天色仅仅是微微亮，池面看起来颜色依旧很深，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总觉得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在水底深处。
“不会真死了吧？天，天呐！我昨天晚上可是见过她的！要是让人知道，我明明看到她状态不好坐在这里，却还没有尽心尽力服侍一旁，导致她跳河自杀……那，那我……”
冰花越想越是浑身一个激灵。
“昨天晚上没有人看到吧？”
“对，一定没有人看到的。”她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整个这院子的状态，一再告诉自己那个时候确定是没有人的。
“我就说我不知道。”
“是的，我就这样说。”
“不对啊，上茅厕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从男子那边走了出来，拐进了另一条路……他有没有注意到我？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