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鸷的话说得太过认真, 时恬某一瞬间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马萨卡,这就叫……我绿我自己?!
  时恬和闻之鸷一块儿出了烧烤店。三更半夜,别墅区一片寂静, 只有潮湿的路灯光昏黄的投落到整片柏油大路。
  闻家有宵禁, 这会儿大门口灯光全黯,保安都去休息了。
  东面靠街道是一堵大墙壁,缀满绿油油的爬山虎,垂落了大多绽放的蔷薇。时恬踩着闻之鸷的肩膀, 往上翻,抓着墙壁低声问:“闻哥……”
  闻之鸷抓着他脚踝, 往上送。
  “嗯?”
  时恬声音难掩兴奋:“好刺激啊!”
  “……”
  时恬边说, 边往里翻, 但他确实有点儿废, 蹬了半天,才勉勉强强骑到墙上去。
  “终于上来了。”时恬松了口气。
  闻之鸷抓着瓦楞二话不说往里翻, 动作特别快,顷刻之间跳到了墙壁之内。
  他的omega骑在墙头,尖尖的小白脸被沉甸甸坠下的蔷薇花遮掩, 语气兴奋:“闻哥,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
  “……”闻之鸷慢慢磨了磨牙, 耐着性子,“下来。”
  时恬说:“好高呀。”
  “……”
  “我可最怕高了。”
  闻之鸷舔了下唇:“又开始茶了?”
  “……”时恬沉默了两秒, 慢悠悠翻身, “我下来了。”
  他笔直的腿开始晃来晃去寻找落脚点,不过内壁更加光滑, 找不到后又开始期期艾艾喊“闻哥”。
  闻之鸷扣住他腿, 往下扯, 随后在他下跌时拦腰给人抱进了怀里。
  气息靠近了不少,时恬穿的很厚,像个大玩具似的被他抱在怀里,眼睫筛落一层微颤的明亮的光,能看见少年星辰般的眼眸。
  时恬喝了点儿酒,心态很飘,被闻之鸷亲密抱着戏瘾又来了:“被你老婆看见可怎么办呀?”
  “……”闻之鸷没应声,放下他,牵着往楼上走。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你老婆?”时恬问。
  “……”
  “我在问你呢。”时恬不满地重复。
  顿了两秒,闻之鸷迫不得已转向他,眼底情绪压紧,字吐的干净清晰。
  “我家小废物,还有你这个小绿茶,我都喜欢。”
  “……”
  时恬眨了眨眼睛,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说话:“你的心,是不是碎成了很多片。”
  楼下到闻之鸷卧室很近,一路,闻之鸷就听见时恬嘴里叭叭叭的:“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进房间那一瞬间,时恬被摁在了门上。
  alpha肢体动作力道强势,压得他手脚几无还手之力,被重重地吻住了唇。
  像撕咬,也像回甘,时恬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半晌,等被闻之鸷放开才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是不是该小声一点儿?”
  “……”
  闻之鸷眸子转了转。
  随后,没忍住叹了声气。
  揉揉时恬的头发,说:“先不玩了。”
  不玩了?
  时恬哦了声,踢开鞋子到闻之鸷床上躺下。感觉今晚的经历跟做梦似的,刚说心里空荡荡就察觉到了沉甸甸的分量。
  喂养的那只猫趴上了胸口,蜷起尾巴缩成一团。它在闻之鸷家里过的很快乐,现在谁也不怕,到处乱爬,是个人都敢往他脑袋上盘,闻家没一个人敢吼它半句。
  时恬摸了摸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
  时恬拔出脑袋,听到应慕怀的声音。
  “你刚才出门了?”
  闻之鸷外套脱到一半,瞟了眼瞬间紧张起来的时恬,拎起被子给他当头盖住。
  被被子扑了一脸,时恬心说这有用吗???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时恬闷着也没动,听见开门声后闻之鸷应答:“对,出去了。”
  应慕怀穿件睡衣,应该是起夜听到了声音,随意扫了眼闻之鸷房内。
  ——床上鼓了个包。
  应慕怀转向闻之鸷,恍若精密仪器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闻之鸷不为所动,简单说:“猫。”
  应慕怀:“……”
  随即,鼓鼓囊囊的被子底下响起猫咪钻来钻去的喵喵声,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猫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体积。
  应慕怀再瞥了眼,灰色的软被底下,露出了咖啡色绣着字母a的棉质短袜。
  “……”
  闻之鸷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后,也安静了一秒。
  操了。
  仿佛短暂的僵持,不过闻之鸷更加若无其事,用他父子俩才能看懂的唇语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应慕怀喉头滚了滚,没说话,转身走了。
  时恬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我爸去睡觉了。”闻之鸷掀开被子。
  时恬紧张地问:“他没发现我吧?”
  静了两秒,闻之鸷说:“没有。”
  时恬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认不像骗人后松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好怕被你爸发现,以为我是大半夜睡你床上那种不检点的o。”
  闻之鸷眼皮动了动:“那下次换我半夜去你床上。”
  时恬:“?”
  “骂名,我来承担。”闻之鸷接着脱外套。
  时恬无语了半晌,说:“感觉不管骂你还是骂我,都不太好。”
  “嗯,有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闻之鸷脱完了,眼神掠低,重新看见时恬穿着咖啡色袜子的脚。
  蜷在被子里,挺秀气的,似乎还瘦。
  闻之鸷收回目光,接着开口:“赶紧结婚,就没有这种担心。”
  “……”
  *
  这一觉睡的特别熟。
  时恬起床了还困,半垂着眼皮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出来,看到了门口高挑挺拔的alpha。
  应慕怀穿件黑色西装,外套了呢子大衣,袖口和纽扣整理得严丝合缝,有种冰冷但精美的整理感。
  他动了下唇:“早。”
  时恬下意识说:“叔叔早。”
  说完,时恬心里“卧草!”了一声,困意惊醒,加上万般错愕,一瞬间尴尬到无以复加。
  大清早就去卫生间刷个牙的功夫,刚才好像是听见有人敲门,还看见闻之鸷给自己瞟了眼,确定自己穿的整整齐齐就把门给开了。
  时恬根本没想到是应慕怀!
  不过,应慕怀并没表现出什么惊讶,继续跟闻之鸷说话:“我和你父亲先回军区,忙完,大概过年那几天再回来。”
  闻之鸷靠着门,点了点头,没太多的情绪:“爸爸早点回来。”
  应慕怀说:“每周打两次电话,做一次测试,结果发给我。”
  闻之鸷应了声。
  “按时吃药。”
  闻之鸷又应了声。
  应慕怀转身离开,时恬八爪鱼似的刨了下闻之鸷的胳膊,可怜兮兮说:“你爸怎么来了啊?都不告诉我。”
  “他们早上回军区,过来打个招呼,”闻之鸷安慰他,“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啊?”时恬小声抱怨,“你爸跟我爸上次吵了架,我感觉他都不太喜欢我,我看见他就害怕。”
  刚说完,门外响起一声咳嗽。
  闻堰高挺的身影晃了过来,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但若无其事:“儿子,我和你爸先走了,过来跟你说两句。”
  闻之鸷扯了下唇,跟对待应慕怀的态度截然不同,肉眼可见的没耐心。
  闻堰气笑了:“就这么对你爹?”
  闻之鸷低眉:“是不是爸拿枪指着你脖子让你来跟我告别的?”
  “……”闻堰一脸被戳中了心事的尴尬,舔了舔唇,随后笑了,“怎么会,我主动来的。”
  “有事?”闻之鸷问。
  “没事儿,就说两句。”这两句大概也说完了,他穿着身休闲的黑色t恤,工装长裤,衣服底下蕴含着难以言说的爆发力,叼着烟思索半晌后,在兜里掏弄了半晌。
  时恬看着他,在以为他要掏出把枪或者定时炸.弹时,看见了两封红包。
  闻堰递时恬手里:“接着,我和他爸的。”
  时恬懵了:“啊?”
  闻堰一把给红包塞他手里:“拿着,第一次来我们家,见面礼。”
  闻之鸷他爹性格直硬,又在队伍里染了一身对付地痞流氓的流里流气,说不出几句话就挥挥手,转身走了。
  时恬捏着两封沉甸甸的红包,怔怔的,看向闻之鸷。
  “给你的,”闻之鸷说,“收着吧。”
  时恬拆开,东西还不少。没有现金,全是支票,地契,合同甚至一张金光闪闪的政府证书,上面赋予了配备亲卫队的高级特权。
  支票上全是0,地契是一片海域外加大陆架附近的岛屿,甚至配备了军队。
  时恬拎着这几张说不清重量的东西,再往里翻是一张闻之鸷幼年时期的照片。
  那是闻之鸷第一次出席闻家事务,记得当时全国报纸都在报导。而时恬跟顾澈还流落在外,顾澈跟小孩儿上钢琴课,时恬拿着牛奶,在小院一台电视机看见了小宗主。
  闻之鸷面向摄像头被应慕怀抱在怀里,眉眼无不精致可爱,神色却有点儿厌烦和茫然,耳侧已烙上了刺青。
  时恬边看节目边巴滋巴滋喝牛奶,看完电视,也丢了牛奶盒,跑到院里找其他小朋友玩去了。
  那么遥远的距离,谁能想到以后十几年,他会跟闻之鸷靠的这么近呢?
  时恬分出照片,给其他东西装回红包递还闻之鸷:“这些东西我先不要吧。”
  “为什么不要?”
  时恬看了看他,紧张地说:“等某天我爸给你发红包了,我再要。”
  “……?”
  “不然说不定以后,”时恬小声说,“还得还回去。”
  闻之鸷取了根烟,就叼着,也没点。
  半晌,似乎也没想到什么办法,说:“不然,你再去阻挠一下你爸。”
  时恬抬头:“啊?”
  “后悔了,”闻之鸷指骨磨着烟,垂眸时头发往下垂了几缕,没什么感情说,“应该以牙还牙。”
  “……”时恬翻了个白眼,莫名,又觉得想笑。
  到楼下刚准备吃饭,门外突然“哐当当”响了几声,接着龇牙咧嘴冲进来一条人影。那人影奔跑的速度之快,仿佛一阵黑旋风,顷刻之间越过时恬爬上了闻之鸷的身。
  “闻哥!哎哟!好久不见来啵一个,么么么么么么么!”
  我操?
  时恬侧目,就看见湛明挂闻之鸷身上,一条腿搭着他腰,简直像个刚放学找见爹的孩子,抱得十分紧,同时涕泗横流。
  闻之鸷垂下视线,咬了咬牙,估计是这几个月没见面发了难得的慈悲心,顺手给他抱了一把。
  时恬眼角跳了下。
  难怪闻之鸷平时抱人这么熟练呢?
  敢情就抱兄弟这么抱过来的?
  你们alpha之间,都这么gay的吗?
  湛明黏人的厉害,闻之鸷仅有的耐心耗尽,声音压抑:“够了,收。”
  湛明兴奋得快蹦起八丈高,刚下去,那边顾焱也冲上来一个鲤鱼打挺撞他怀里。
  “砰——”
  像他妈个重型坦克,直接给闻之鸷撞退了两步。
  闻之鸷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勉强伸手给顾焱抱住。
  刚才的重型坦克瞬间变身,小鸟依人地搂着他,哭哭啼啼:“啊呜呜呜呜,闻哥,你终于出狱了!”边嚎啕,边怨妇一般捶打闻之鸷。
  “……”
  闻之鸷忍了两秒,没忍住:“滚。”
  终于安抚完这俩儿子,湛明去推萧危的肩膀:“闻哥不在你不每天怪想的么?快去啊,抱一个抱一个。”
  萧危露出点儿笑,转向闻之鸷,随即意识到自己人设崩了,皱眉恢复了冷冰冰的脸,同时一脚踹过去:“别烦。”
  “哎,又傲娇了是不是?抱一下又不少块肉,咱们过命的兄弟还装什么逼?”
  萧危又踹他一脚。
  “……行,我闭嘴。”
  总算结束了这场一塌糊涂的见面会,几个人都冷静下来了,搓了把脸。
  时恬受到不少惊吓,在沙发坐下,剥了个橘子边往嘴里塞边看他们。
  湛明被他这眼神看着,赶紧解释:“时大哥你放心,我们闻哥不搞aa恋,虽然他这种级别的a吧经常也有a想被他搞,但他不搞的,他就喜欢搞o。”
  时恬噎住:“……哦。”
  湛明坐下:“我也想搞o。”
  顾焱附和:“我也想搞o。”
  两个人一起叹了声气。
  话题莫名偏离到了奇怪的方向,时恬就听他们围着扯淡,问防控区的生活以及闻之鸷颈部抑制环的性能和体验。
  血肉中的抑制环可以通过简单ct技术照出来,闻之鸷手机里还有几张片子,被他们缠着要看抑制环的模样,刚翻出来,突然集体“哇哦~~~”了一声。
  时恬还在剥水果,听起哄的声音似乎跟自己有关,转过脸。
  闻之鸷手机被抢过,但坐着没动,任由他们把手机拿到时恬面前。
  照片上是一枚银色的抑制环。
  内侧纂刻有小字,很难想象,这么一枚浑然如冰的仪器,上面会有如此细腻的笔触。
  ——时恬。
  闻之鸷的抑制环刻了他的名字。
  时恬看着手机,怔了几秒,被起哄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镇定的哦了一声。
  “就‘哦’?就‘哦’?”湛明对他的反应非常不满,“怎么着也得去表扬一下你老公吧?”
  时恬怔住,不自觉抖着手继续剥橘子,尾椎僵硬,仿佛被命运扼住咽喉的小兔子。
  闻之鸷偏头,放松地坐在沙发里,眼底没什么情绪,远远看着他。
  时恬虽然反应镇定,但耳背全红了,红的整张脸开始发烧。
  橘子剥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弄的满手都是汁液。
  稀里糊涂的,他心里莫名有了答案,为什么当时闻之鸷能那么干脆地去佩戴抑制环。
  ——还在抑制环刻下他的名字。
  ……
  湛明他们凑一块儿聊游戏的间隙,闻之鸷过来挨着他坐下,沙发往下沉了沉。
  时恬看看他,手还握着橘子,被他抓握在手里。
  时恬轻声喊他:“闻哥。”
  “嗯?”
  “我知道你佩戴抑制环有原因,比如不能再伤害其他人,但……”时恬怔了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抑制环存在十几年了,或许早有这个提案,但始终没能彻底说服闻之鸷。
  但前段时间他同意了。
  那么彻底说服他的,到底是什么?
  时恬手腕被闻之鸷轻轻抓住,握在掌中,新鲜的汁液让手指有点儿黏腻。
  “基因里的缺陷,让我对保护其他人没有太大责任心,”闻之鸷眼底情绪加重,给他手指放到唇边,探出舌尖舔了下果汁。
  舌尖微勾。
  动作暧昧。
  时恬一时没反应过来推拒,转头看着他的眼睛。
  闻之鸷嗓音低沉,不是多情的声线,却难得如此有温度。
  “我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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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闻哥会爱更多人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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