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听着那边有些嘈杂的鼓点节奏,站在窗前的齐梓言皱起了眉。
  “喂,哥,我是齐梓言。你又去喝酒了?我找司机去接你……”
  “不、不用,我还没醉……等会小贺来接我。”
  小贺是方家的司机。
  方靖其实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他跌跌撞撞地捂着手机的话筒走到酒吧外面,在路边蹲了下来。
  “现在安静了,怎么了,想我了?”
  “哥,a城下初雪了。”齐梓言伸出手,在咖啡馆那被雾气覆盖的窗上,用指尖画下了一个笑脸。
  方靖一惊,“那你衣服够穿吗,别冻着了,注意身体。”
  “嗯,够的。你想看雪吗?要不要视频?”
  方靖低头看了一眼,在路旁的积水里倒影着自己的脸,喝酒后的萎靡一目了然。
  “视频有什么好看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嗯……”
  齐梓言看了眼窗外,雪地上是自己用树枝写出来的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方靖。齐梓言觉得有点可惜,轻轻地叹了口气。
  方靖心中有些不安。
  “今天,宁野给我表白了。”
  一道惊雷在方靖的脑子里炸开, 本来就有些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混乱了,嫉妒、愤怒、委屈、慌乱,无数的感情在大脑之中旋转着扭曲着,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出口。
  感觉到大脑有些缺氧,方靖扶了扶额头“你和他都是alpha,他究竟在想什么……”
  齐梓言对于方靖可以称得上是平淡的反应,而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他自己可是被宁野的表白吓了一跳。
  “嗯,我拒绝他了。”
  想到某个不要脸的alpha可能在怎样意淫着自家小孩的身体,又是怎样居心叵测地接近他,怎样用尽手段和齐梓言亲密接触……
  还有在独处的初雪精心设计的表白,让方靖喃喃自语了一句,“我早就看出来他在追你了,真是恶心。”
  “什么?”
  “你不觉得,肖想同性这种行为,有点恶心吗?”
  齐梓言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雪,刚刚开始打电话嘴角挂着的笑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靖轻轻用手搭着脸,脸上挂着有些残酷的笑,他实在是震惊于自己的胆小,也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自卑。
  如果说宁野这样光明正大的追求也叫恶心,那自己这样像阴沟里老鼠一样的肖想,真是恶心透了。
  没想到以自己的教养,有一天还会用恶心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人,方靖只感觉自己可悲的彻头彻尾。
  “哥哥说的,都是对的。”手机的听筒里传来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金属一般清冷的嗓音。
  明明没有停顿太久,齐梓言却觉得,好像好几天都没说过话,嘴唇干涩得张不开,嗓子里咖啡的苦味,一直蔓延到舌尖。
  玻璃门窗捂不住咖啡屋里的暖意,少年的一腔孤勇,在a城的刺骨寒意之中结成了冰。
  都说酒后吐真言,那个秋夜里暧昧的吻,让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地和方靖表明自己的心意。在初雪这样寒冷的日子里,谁不希望能把人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起在炉前甜甜地烤火呢。今天宁野的表白,更让他冲动莫名。
  宁野都可以,为什么自己就做不到呢?
  如果方靖不反感,他或许某一天真的会豁出去,去表白。失败了,不能做兄弟,如果自己死皮赖脸的,或许还能做朋友。
  可正是因为方靖不是刚刚认识的宁野,才做不到,在赌桌上,太贪心的人,容易一无所有。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试探,他也早知试探的结果会是怎样。可是自己的心却比想象中的要疼得多。
  “早点回家休息。”
  在前往白家的路上,齐梓言想起来很多往事。他最后还是获得了国赛的金奖,在方靖和自己父亲的劝说下去了a大的少年班——当然有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知道再在方靖身边呆下去,能否控制住自己`恶心`的想法。
  他还在的下半个学期,方靖分化成了罕见的s级alpha,方家为他举办了庆祝的宴会。他的谦和温柔也很受omega喜欢。齐梓言不敢再为他拦着那些趋之若鹜的omega们,由着方靖身旁的omega换了又换,把自己的心伤了个彻底。
  去了a大之后,他还和方靖保持着联系,只不过电话里只是兄弟间的嘘寒问暖。
  听白晨说,方靖为了不出国天天假装出入声色场所,装了半年的废物,终于把自己的绩点作到了上不了国外名牌大学的程度。最后半学期方家放弃规劝他,他的成绩立马恢复年级第一,最后高分考进了a大的化学系,成为了齐梓言的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