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顿时一哄而散，颇有当年学生们往食堂冲的那股劲，跑的要多快就有多快。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讲台上的怪物，讲台下的江恬和小蜘蛛，小蜘蛛什么都听不懂，早就趴在课桌上，睡得口水横流了。
“你怎么……还不走……呢？”
男性头颅并没有太过于计较江恬捣乱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出过气了，它的表情很和蔼，目光里甚至还有一点温柔。
“老师，你还保留着记忆和理智吗？”江恬举起了手，好奇的询问道。
男性头颅的表情缓缓改变，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似乎不太乐意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很久很久，才道：“或许……是有的。”
但它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它的确拥有思考的能力，也能够记得过去的事情，它甚至还会解高数题！
估计也是很久没有遇到能够跟它交流的人了，虽然不太乐意谈这方面，但是它还是缓缓的讲了几句。
“我以前……是一个……教授。”
而且还是一个高等学府的教授，但是因为得了绝症，就没有继续教学了，他天天待在家里面，除了治疗时的麻木，疾病带来的痛苦，剩下的就是无趣。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放弃了治疗，能活多久活多久，还来到了孙女上学的小学授课。
想要多陪陪孙女。
而且被小孩子们环绕着的感觉挺好的，让他行将就木的暮年里，似乎也多了一些活力。
灾难来临的那一天，他因为无法长久站立，只能坐着轮椅前来上课，一道题还没有讲完，命运就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他变成了怪物……
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窗外残阳如血，他坐在一堆残骸里，手里还拿着一条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手臂。
男性头颅的眼眶里缓缓的流出了两条血泪。
“我……应该……早早的……死去……”
他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纵然死去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如果他当初没有贪心，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拥有更多温馨的回忆，是不是就不会……
他想了很久很久这个问题，也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只是那天从废墟中短暂清醒过来的怪物，在痛苦和绝望之中试图自杀，他失败了，等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捂在了他的脸颊上，稚嫩的头颅歪了歪，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想……做点什么……”
于是他留在了学校里，收拢了那些怪物，把它们困在这里，不让它们出去吃人。
他将和这所学校一起腐烂，毁灭在永夜之中。
第25章 末世第二十五天 小蜘蛛的反常
“抱歉。”江恬其实不喜欢揭开别人的伤疤, 因为她知道，苦难这种东西, 每诉说一次，就是再揭开一次伤口上的痂。
可能它将将有了愈合的征兆，血液便再一次流了出来。
如此反复，这个伤口就会变得更加难以愈合，然后留下更深，更显眼，更丑陋的疤。
“没有……关系。”它只是和蔼的笑了一下：“我……已经……活得……很久了, 很多事情……都可以……看开。”
但是江恬知道，如果它完全看开了的话，是不会在说话的时候露出那样的表情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道：“我的朋友想问我要一套小学课本，请问有多余的吗？”
“有。”它站起了身, 然后道：“我……给你……送过来。”
怪物去找小学课本了，江恬坐在椅子上发呆，在这世道里，日子最好过的其实是没有理智的怪物。
人类要为了自己的生存担惊受怕, 有理智的怪物要因为自己的底线，自己的良心痛苦绝望。
倒是那些没了理智之后, 连脑子都没了的怪物们，被本能驱使着, 反而更快乐一些。
想着想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睡的呼呼的小蜘蛛, 然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现实的例子啊就在旁边！
好在小蜘蛛还存有一点理智, 虽然无法顺畅的交流，但是乖巧听话。
怪物很快就回来了，拿了一摞教科书回来, 开门就看到一只大虫子用两只前足托着下巴，正在思考虫生。
它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的走进来，江恬热情的挥舞着前足，因为这个形态是没有办法说话的，江恬干脆捡了一只粉笔过来，在黑板上写。
‘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想要创建一个……大家可以和平相处的地方。’
它摇了摇头：“我……暂时……不想……离开，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建立出了……那样的地方，我也想……过去。”
‘好’
‘到时候你可以继续教怪物们读书’
江恬收拢了一下教科书，用东西包起来，挂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她戳醒了旁边睡得正香的小蜘蛛，准备离开这里。
小蜘蛛伸了个懒腰，自觉的跳到了江恬身上，它们趁着夜色离开了学校，临走的时候还去幼儿园里也搜刮了一下，如果谢朝要教的小孩都是弱智的话，从小学开始，他们可能学不会。
不如就从幼儿园开始吧。
江恬就这么带着小蜘蛛，一边猎杀着怪物，不断的成长，不断的变强，一边趁着每天能够模拟成人类一个小时，疯狂的给谢朝发课本。
因为短信有限制字数，她只能一条一条的慢慢来，人类的五指就是要比虫足打字方便一点，好在谢朝那边的学习进度也很慢，她不用太着急。
这座城市当中存在的怪物，最强的一只也比当初的红眼球要差一点，对于现在的江恬来说，那就是洒洒水啦。
不过在经历了之前的进化以后，江恬对于自己目前的情况隐约有了一点认知，她感觉自己的那一次进化，就像是从一只水桶变成了一只水缸。
在不断的吞噬怪物的这个过程中，能量就像水一样积攒在其中，等到这个容器装满了，她可以突破一次，变成更大的容器。
当然这种形容很粗鄙，但也很直观。
现在，江恬的水缸里装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水，距离进化到下一步还很远，江恬并不是很着急，她发现自己每次大的进化和小的进化，都能够延伸出新的能力。
比如说吃掉了红眼球，就获得了红眼小蜘蛛的能力。
上一次吃掉了那好几个领主，虽然没能一口气进化到下一个层次，但是微妙的进化过以后，也拥有了新的能力。
控制其他怪物这个，感觉并不是从怪物身上获得的能力，而是她自己本来就有的东西，因为变强而被开发了出来。
而模仿人类的能力明显就来自于蛇女了。
那么她之后是不是可以为了获取新的能力，而专门去猎杀拥有强大能力的怪物呢？
正因为思考过这个问题，江恬才定了好几个目标，她要到全国最大的几个城市里，到处去搜刮一圈，然后在水缸装满水之前锁定一个用来进化的目标。
江恬在这个城市里待了一个星期，把最强的那一波怪物都给收割了，然后就带着小蜘蛛，朝着下一个城市风驰电掣。
她离开以后，角落里就钻出了一只奇怪的小怪物，扑倒在残骸上快速吃完，然后跟着出了城。
江恬的第二个目标是她的老家，她老家所在的城市就蛮大的，而且她还想回家取点东西。
抵达这座城市的当天，江恬正好看到有一只人类的小队开进了城里，她就和小蜘蛛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江恬先回了一趟家，把父母和哥哥留下来的一些东西全部打包带走，然后继续带着小蜘蛛在城里横行霸道。
走在熟悉的城市里感觉还挺奇怪的，有一种带着女儿回乡探亲的感觉，可惜所有的乡亲应该都变成怪物了，能活下来的也不会留在城里。
她记得自己父母刚去世的时候，亲戚上门来找哥哥，跟哥哥谈把他们兄妹两个接过去照顾的事情。
他们口中说着，你的爸爸（妈妈）是我的兄弟姐妹（叔侄甥舅），现在他们已经不在了，我理应代替你的父母，照顾你和你的妹妹，你就算不在乎自己，也要考虑考虑你年纪还小的妹妹。
眼睛里闪烁的却是贪婪的光芒，反复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都已经变成了钱钱钱钱钱钱。
江恬那个时候就躲在哥哥身后，心中充满了恐惧，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为什么一夕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那个时候就是邻居站出来，把咄咄逼人的亲戚们暂时拦住了，说无论如何，你们也不能逼迫孩子，要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难怪总有人说远亲不如近邻，江恬还能够对这个世界保持信任，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她遇到了温暖和善的父母，宠溺她的哥哥，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时常照顾他们的邻居，还有一些甚至只是陌生路人。
好人比坏人多，所以才愿意去做一个好人。
江恬怀念了一下自己的邻居们，然后继续往前走，她记得在附近不远处有一个游乐园，游乐园也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人流量越大的地方越容易催生出强大的怪物，因为‘食物’多。
她抵达了游乐园，有些可惜，这里最强大的怪物也要比领主弱一点，没有办法为江恬提供足够的能量。
倒是小蜘蛛很开心，它对于那些游乐设施都很感兴趣，虽然因为不通电，这些娱乐设施都已经不动了，但是小蜘蛛还是在爬上爬下，玩的不亦乐乎。
江恬本来想清理完了游乐园就走，见状就多留了一会儿，孩子喜欢玩儿，当然是要满足它。
毕竟小蜘蛛平时那么乖，偶尔想玩一次怎么了！
明明自己的年龄才不到二十岁，但已经逐渐的向慈母发展的江恬甚至把过山车上半截给抠了，自己驮着小蜘蛛，然后固定在有轮子的铁板上，在过山车的轨道上狂飙。
小蜘蛛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一直在发出兴奋的叽叽声，嘤嘤声，玩了一圈又一圈，天都快黑了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被驼下来。
它挂在江恬身上，还在不停的叽叽，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江恬听不懂蜘蛛语。
她带着还有点不舍的小蜘蛛离开了游乐园，往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一个城市当中人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商场，学校，医院，或者像游乐园之类的景点。
她的新目标就是医院，主要是离得近。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江恬也没想到这么巧，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人类的那支小队。
他们没有开车，估计是害怕车的声音太大吸引了附近的怪物，天黑以后环境不利，境况会比较危险，反正怪物们也不会偷车上的物资，放在哪里都行。
一群人明显是准备在天黑之前找个地方住下，形色有些匆匆，还带着一些备用的物资，由两人开路，一路狂奔。
这附近有医院有学校，还有高端小区，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找到怪物稀疏的地方安身，入夜之后怪物活跃起来，他们就不一定能活着离开了。
江恬挂在三楼的窗户上，准备等这群人过去以后再下去，省得把他们吓坏了。
小蜘蛛本来也挂在她身上，心情挺挺好的样子，一直在江恬身上蹭蹭蹭，黏人的很。
然而就在那只小队从楼下路过的时候，小蜘蛛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它缓缓的昂起了头，六只蜘蛛眼慢慢的锁定了路过的人类。
大概过了有三秒钟，一向乖巧听话的小蜘蛛，突然悄无声息的从江恬身上跳了下去，它发出了凄厉的叽叽声，八只腿在墙上用力一弹，整只蜘蛛猛然扑向了人类的小队。
第26章 末世第二十六天 那么只能杀了她
江恬和小蜘蛛一起行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蜘蛛一向乖巧听话，一开始的时候虽然也会为了路过的活人蠢蠢欲动, 但是只要江恬摸摸它的头，它就会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望着江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