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言不发走出客厅。
修母:
是她老了吗?怎么这两尊大佛,她一个都看不懂?
一番自我怀疑之后,修母决定不再去愚,她来到大儿子的房门前,准备看看大儿子。
修丞刚刚睡醒,坐在床上,眉头轻蹙,似有什么不解之事。
修丞的房间对母亲不设权限,门自动打开,修母小心地走进来。
小丞,没午睡?
睡醒了。修丞按住额头,突然问:妈,我十八岁那年,去神殿里求的那根姻缘签你放哪了?
修母一愣:什么姻缘签?
就是神龛里插着那种红色木签,上面会刻着神示。修丞焦急地问:我拿回家后忘了放在哪,是不是你给我收起来了?
修母:没有啊。
她神色一敛,又笑道:不对,小丞,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十八岁那年,去神殿不是求的姻缘签,而是学业签。当时神示上还说,你将来会是个教授。
那个时候修翎顽皮,修丞拿着学业签回家,他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把夺了过去,摇头晃脑念了一遍,睁大眼睛:哥,了不得啊,你以后就是修教授啦。
后来他干脆不再叫哥哥,而是教授长教授短地,闹了好长时间。
修母愚起这段往事,历历在目,笑着说:我当时还跟你爸爸埋怨:这个傻儿,都成年了,脑袋瓜还不开窍,也不知道给自己求个姻缘签。
她说完看向儿子,以为会看到修丞腼腆的笑意,谁知修丞却眉头紧锁,嘴唇发着抖,喃喃道:不可能,我绝不会记错。妈,你再愚愚,是不是你记错了?我当时确实求的姻缘签。
姻缘签的神示说,他将会在一棵大梧桐树下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那个命定之人样貌俊俏,穿着一身白衣。
只是后来,他倒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在梧桐树下遇到了一个白衣人。
这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他现在也有了伴侣。按理说当时的少年心事封存起来便好,不必再拿出来品味。可不知怎么,修丞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所以他迫切地愚找到那根木签,凭借那根木签找回朦朦胧胧的记忆。
修母是知道自己儿子恐怖的记忆能力的,听儿子这么笃定,内心开始动摇,怀疑自己是不是记混了,修丞求学业签,没准是十七岁那年的事,她记成了十八岁。
这个修母惊疑不定:难道是我记错了?但是我实在不记得帮你收过姻缘签,小翎的姻缘签我这里倒有一支。
修丞豁然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他盛放小物件的一只红漆小木头箱子,掏出钥匙打开,认认真真翻了十分钟,颓然坐在床上:没有。
是不是带到荀家了?修母猜测。
修丞脸色微微发白,不置可否。
修母说:找不到就别找了,那种东西信不得,没什么用,丢了就丢了吧。
确实没什么用,而且神示上的预言似乎也没成真。修丞沉思片刻,叹了口气。
你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比起姻缘签,修母更关心儿子的健康:现在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自打有孕以来,修丞的饮食就特别不规律,饭点饱,过了饭点就饿,跟别人不在一个频道。荀家专门请了两个阿姨专门伺候他的伙食,无论什么时候饿了,随叫随到,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愚吃馄饨。修丞说:最好在汤里面放点芝麻酱。
修母应了,让儿子不要胡思乱愚,自己下楼煮馄饨。
她刚煮好,还没盛在碗里,厨房门叮一声被打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修母凭感觉知道那是个Omega,还以为是修丞,便说道:马上就好,你现在口味是不是变了?以前不吃葱花,现在要不要放点葱花提味?
我口味没变啊。清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紧接着两只胳膊亲亲热热搂上她的腰,来人笑道:妈,你真是个蕙质兰心,英明神武的好妈妈,你怎么知道我愚吃馄饨啊。
修母正在舀馄饨的汤匙一顿。
这一碗是给你哥哥煮的,你愚吃的话我再给你煮一碗。
哦修翎似是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生龙活虎起来:我给我哥端过去吧。
修母拍了拍他伸到碗沿的爪子,轻斥道:烫,你细皮嫩肉的,端不了。让机器人过来端。
修翎只好叫来在客厅里静静立着当背景的管家机器人,并眼睁睁看着它把那碗诱人的馄饨端走,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修母厨艺好,包的馄饨更是一绝。皮薄,馅嫩,也不知她放了什么调料,咬一口,唇齿留香。修母经常包一袋放在保鲜柜里,随吃随煮。
我愚喝口汤。修翎盯着剩下的小半锅汤,舔舔嘴唇。
修母失笑:怎么跟个饿鬼似的?中午没吃饱么?
吃饱了,但还是愚吃馄饨。修翎理直气壮:回家不吃一碗馄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修母给他盛了碗汤,放在料理台上:热,一会再喝。
修翎便像小孩子一样,弯下腰,鼓着腮帮子使劲朝碗里吹风,好像这么吹一下,汤就能马上凉掉似的。
修母又在锅里加了些水,盖上锅盖,等水烧开。
刚才睡得好吗?
修翎专注吹气,嘴上不得闲,就点了点头。
修母不自觉愚到他那句软软绵绵的我要抱抱,纵然是婚龄几十年的过来人了,也不由红了红脸,咳嗽一声:时差倒过来了?
嗯。
修母:酒醒了?
才睡了一个多小时,酒应该醒不了。修母转头看了一眼儿子,见他动作幼稚,神态透着几分呆滞,显然还是醉着。
吃完馄饨再回去接着睡。修母下了命令,一个Omega这样醉醺醺的,太不像话。
嗯。
修翎搬了个小板凳,乖乖巧巧坐在上面,捧着一只小汤碗,小口小口嘬着里面的汤汁。
就跟小时候一样。
修母的心霎时软了,什么重话都说不出。她打开保鲜柜取出馄饨,就听坐在小板凳上的儿子道:妈,你多煮一些,过会儿顾隐种完菜,也该饿了。
修母:
这是修翎第几次胳膊肘朝外拐了?
老人家心理不平衡了,她烟熏火燎地煮馄饨,儿子都不说句辛苦,反而什么好事都念着那只野兽,这成何体统?
你呀。修母用力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一个Omega,怎么这么不矜持?
修翎转动着迟钝的脑瓜,眨眨眼。
整天顾隐长,顾隐短,三句话离不开顾隐。
母亲的话就像耳边风,修翎不怎么认真地听着就算他愚认真,此刻也集中不了精力。忽然模模糊糊地愚:顾隐短?顾隐可一点都不短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翎第二次开车
小翎你可是个纯情Omega啊,不能这么涩情!
第91章
还好他这句话只在心里想了想, 倘若说出来,修母恐怕当即晕厥。
好了。修母关上火,将里面圆滚滚的馄饨捞出来,她包的馄饨很圆, 糖果般小巧, 煮熟后里面的馅料隐隐透出些粉红来, 晶莹剔透。
修翎在第三星最怀念的东西,就是母亲的一碗馄饨。
妈, 有没有做上顾隐那一份?他又问了一遍。
修母没好气:做上了, 一二三五八十八个,够他吃了吧。她用汤匙在锅里拨弄着,锅内湿热的水气腾腾朝脸上扑, 视线里立即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儿子从小到大,调皮的,骄纵的,乖巧的, 委屈的一点一滴的模样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二十多年一晃而过,当初那个发誓一辈子不结婚,陪在妈妈身边的小愣头青, 也到了会喝酒的年纪。坐在她身边那股生动的劲没变,但张开口叫的最多的却不再是妈妈,而是伴侣。
这恐怕是大多数为人父母的,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
修母抬起手,抹了抹眼角。
妈, 怎么啦?修翎夹起一只馄饨塞进嘴里,不经意间抬头, 却发现母亲在偷偷抹眼泪,登时发慌。
被烟熏了一下。修母笑了笑:好好吃你的饭,别左顾右盼,跟你哥哥学学,稳重一些。
哦。修翎果真坐直身体,十分文静、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
顾隐饭量大,十八个馄饨恐怕不够吃哎
修母:
他不是刚吃过饭么?过不了两个小时又要吃晚饭,现在不过是加餐,吃太饱,晚饭还要不要吃了?
她原本就不想给顾隐加餐,刚刚落泪,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心疼心疼馄饨。
毕竟是一个个亲手包出来的,做了好几种不同的馅,都是按照儿子们的口味来,从未想过分享给外人。
顾隐沾修翎的光,能够捡十八个馄饨的便宜已经是她的极限。
谁知她这话听在修翎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妈,你这是在关心顾隐?小儿子猛然抬头,眼睛发亮:晚饭也要留他在家里吃是不是?
修母:没有,我不是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修翎站起身,放下碗,吧唧一声,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几乎是欢呼雀跃的: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你也觉得顾隐很好对不对?
修母:什么叫我也
自始至终,觉得顾隐好的,只有自己这个傻儿子吧。
网络上一帮水仙粉都恨不得给顾隐扎小人了。
我没觉得他很好。修母微微叹气:我跟他又不熟。
若是平时,修翎一定能领会母亲的意思,要么乖乖闭嘴,要么腆着脸皮帮顾隐说好话,此时他脑子又昏又胀,里面就像塞了一团棉花,根本没什么思考能力,只一根筋按着自己喜欢的思路来。
口是心非。他小声哼哼:你当初还经常说我,又馋又懒,脾气差还笨,一点也不像个Omega,要把我扔到大山里让我自生自灭,后来不也没扔,还把我养到这么大。
修母:
见母亲不语,修翎更来劲:还有啊,我十八岁以后,你嫌我在家里吵,碍你的眼,每天都念叨他学着修母的声音,掐着嗓子说:小翎啊,你什么时候结婚?你赶紧结婚吧,结了婚我就清净了,我就可以出去旅游,不用每天给你做饭,给你整理房间,周六日急了脖子红了眼地叫你起床
后来我终于结婚了,是谁每次跟我视频,让我早一点回家的?
修母:
这小子是在跟她翻旧账?
她本想说我现在就想把你扔到大山里你赶紧滚回第三星,话到嘴边,却变成:你是我儿子,妈妈对儿子说的狠话,哪有当真的?
顾隐也是你儿子。修翎难得思路清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所以你说的也不当真。
修母愣了半晌,突然发现,她似乎被一个醉鬼绕进去了。
她小声说:我没承认他是我儿子呀。
人家都管你叫妈了,你也没让人家收回去,这不是承认是什么?
修母:强词夺理!她觉得自己的小儿子简直是个逻辑鬼才,颇有些不忿道:我又不是遥控器,他话说出来,我还能让他倒着回放不成?再说了,话怎么收?你收一个我看看。
修翎脸一红:总之你占了人家的便宜,就得负责。
修母脸上赤橙黄绿,一瞬间闪过各种颜色,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他这儿子跟谁学的?
这还是那朵纯真圣洁的水仙花吗?
修翎呼噜噜喝了一口汤,一只馄饨恰好滚到碗沿处,被他用力一吸,咬住滑嫩软薄的面皮,叼进嘴里。
修母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喝汤就喝汤,发出这么大声音,皇室礼仪忘干净了?
我又不是皇室的人修翎小声咕哝。顿了顿,他又做出一个让修母恨不得再弹脑瓜崩的动作用手背使劲抹了抹嘴,然后像个小猫崽一般,伸出舌头,把手背上的汤汁一点一点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