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书屋 > 玄幻奇幻 > 封神之我要当昏君 > 封神之我要当昏君 第440节
  无论是商军还是周军,皆是同时惊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天地异象。
  便是姬发也面色大变,虽然他也不知道白光是什么,但这些白光出现在汜水关的各个地方,遍布整座关隘,将眼前一切照的亮堂无比。
  这意味着,他们的计策失效了。
  亮如白昼的汜水关,根本挡不住已突入关门的商军,再加上周军本就数量偏少,更加无以为继。
  “是……”关墙上掌着旗的小六一时失态,双手不断抖动,待到光芒愈加璀璨,他才喃喃说出一句话:“是……将军……将军……”
  没人比汜水关的残兵们反应更快,虽然他们经历了数次生死战,只剩不足百人,依然记得,这些光芒主要分布的地方,全是当时窦荣焚关时,所布置的重点点火之地。
  在他们眼中,白芒升起的汜水关,和那日火光冲天的汜水关渐渐重合到了一切,位置,大小,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不太一样罢了。
  这些光芒……是汜水关的兵将。
  没有言语,没有形状,只有默默将魂魄燃成照亮一切的光芒。
  “残魂啊……”
  申公豹不知何时来到了关外,站在了一棵树的树顶上。
  他双手揣在袖子里,望着关内的光芒,眯眼打量许久,方才喃喃道:“逝去之人无法干扰现世,却能为现世之人指引前进的道路……”
  这一幕极为反常,本该上榜归为天兵天将的寻常士卒,硬生生留在了汜水关中,本应榜有名的窦荣,亦是迟迟没有上榜。
  封神榜是何种法宝,申公豹自是知晓,便是分为了两半,也绝非凡力能够抵挡,别说汜水关中没有法力的普通兵将了,便是仙道之人,一旦死去,魂魄必会上榜。
  他来此之前,就注意到鹿台上的半张榜上没有汜水关将士的名字,心中便有所猜测,这一幕,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
  申公豹自言自语道:“有所执念,便无法安息,魂魄徘徊于世间,不得生,不得死,有的堕为妖魔,危害人间,有的化为精怪,蛊惑世人,有的,则聚集在关内,成为最后一道防线,甚至……”
  “超越了封神榜……”
  人……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商军威武,杀!”
  鲁雄这些将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关内的白芒让他们心神舒缓,而且亮堂堂一片,正是逆转颓势,一鼓作气夺下汜水关之时。
  姬叔乾已杀得双目血红,为了抵御商军最初的攻势,他已经负伤,本来拖到狂风暴雨无尽黑夜,就是反扑之时,可反扑还没多久,局势就又逆转了。
  鲁雄在此时发挥出了老将的能耐,经验丰富,稳扎稳打,兵力优势之下,迅速反包围了周军,围三阙一,只留了通往汜水关西门的一处通路,又不断以兵势压人,步步紧逼。
  于是乎,开始有周军士卒从西面夺路而逃,反杀的心思淡了,士气也泄了。
  接下来,便是商军的猛攻,姬发、南宫适、雷震子、姬叔乾等人各率一军奋力抵抗,但随着溃兵越来越多,终是无法堵住缺口,防线彻底告破,只余放弃汜水关,自西门撤兵一个选择。
  好在突围虽然艰难,路却能看清,白芒为商军照亮了进攻的道路,同样也为周军照亮了撤退的道路。
  姬发所部撤至西门外,这一路上,他已不知目送多少人死去,能完全跑出来的周军,并不多。
  姬发清点败军,重伤者救不了,轻伤者顾不上,这时候,便要有所取舍。
  伤者……与其让他们痛苦着,不如给个痛快,还能避免军心进一步下滑。
  如此,姬发便咬着牙,亲手将佩剑刺入一名重伤者的胸膛,这歪着脖子的伤者,顿时便停止挣扎。
  四周的其余伤者并不害怕,比起死亡,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更让他们难受。
  “大王……”
  一个小兵跪了下来,勉强着想行跪礼,他手里捧着自己的肠子,眼里含着泪,他不怕死,对现在的他来说,死了更痛快,但他有些事,想问出来。
  “你……”姬发的剑停在手中,有些不忍。
  “村里说俺和牛一样结实,就叫俺牛结实……”
  姬发点了点头,他的声望无与伦比,又有替天行道讨伐昏君的大义,似牛结实这样自发追随他的村人,有很多。
  牛结实继续道:“俺十七岁,家中有父有母,还有个弟弟,本来俺们在家里干活,用着先王发明的农具,去年收成很好,后来听说大王天命所归,纣王又是个无道昏君,俺琢磨着,就来参军了。”
  姬发在西岐的人心没的说,加上姬氏世代经营,如果不是姬昌没修长城让羌人劫掠了一番,现在如牛结实一般的西岐百姓,只会更多。
  他们是听着姬昌、姬发乃至姬亶、太妊等人的故事长大,对这些上位之人有着几分崇拜,自紫气东来称周天子之后,更是对姬发尊崇无比。
  他们参军,他们纳粮,他们做民夫,他们上战场,因为他们以为,纣王十罪十恶不赦,周天子承天命,他们做的,是替天行道的事,不但能帮助周天子夺得天下,还能杀了昏君,解救大商的苦难百姓。
  所以,他们士气高昂,心情迫切,屡次攻打汜水关失败,也不会气馁,他们坚信周天子天命所归。
  所以,他们会对纣王遭了天谴的说法深信不疑。
  所以,当他们尝到第一场惨痛的败仗时,会另有感触。
  为什么,会败呢?
  第569章 内忧外患
  周军一路打来,顺风顺水,夺下了汜水关,又大败鲁雄,更兼有仙道异人相助,而这一败后,和牛结实一样疑惑的人可不少。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没有什么天命所归,没有什么战无不胜,只有两军交战血肉相搏不断倒下的人。
  就算是姬发,也不例外。
  这场败仗所带来的阴霾,笼罩了每个人,原本替天行道一往无前的坚定,就和脚下的鞋履一样,在撤军的过程中逐渐瓦解。
  牛结实觉得肚子饿,又觉得有些冷。
  他能清楚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这时候,反而不那么怕了。
  他回忆起奋力攻城的弟兄,他见过坚守不屈的弟兄,也见过被万箭穿心、捅穿身体的弟兄……
  这时候,心里便产生了更多疑问。
  他们为什么而战?
  他们为周天子而战,又为周天子而死,可承天之命的姬发,堂堂天子,为什么会败?
  这不合理啊!
  姬发无法面对这小卒眼中的迷茫,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战。
  他是为了翦商大计,是为了帮姬历报仇,完成姬昌的意愿,再就是扩充地盘,打倒纣王,为贵族阶级出口气。
  姬历是他爷爷,姬昌是他老爹,底盘多他的权柄就大,而他本身就是天下最大的贵族。
  说白了,都是为了他自己。
  那这些士卒呢?
  以前人们入伍参军,是因为可以填饱肚子,谁给他们吃喝,他们就给谁卖命。
  往前推个几十、几百年,入伍就代表有吃喝,能活下来。
  可现在呢?
  成也姬昌,败也姬昌。
  姬昌靠着发明出的新式农具一转颓势,声望大涨,得以安全回归西岐,可新式农具加上推广的水稻、麦子、粪肥,使得填饱肚子变得简单起来。
  西岐的小卒子根本没有上升途径,军功制度对贵族而言无异于一剂毒药,即便姬发有想法,贵族也不可能坐视平民百姓通过军功威胁自己的地位,西岐士卒除了粮饷外,没有别的任何收益,更不用说封妻荫子。
  如此一来,士卒们入伍的动力又是什么?放着吃喝不愁的简单生活不过,要拼了性命上战场?
  是因为姬发,是因为周天子。
  紫气东来称天子之后,西岐就开始了爆兵模式,西岐的平民百姓相信天命在周,自然就投军了。
  可现在,这种天命在周的话,已经不再有人深信不疑了,每个人都陷入了怀疑之中。
  周军的士卒都曾想过顺应天命,哪怕没有太多好处,哪怕会死在战场上,至少他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是为了天命在身的周天子而战,是为了信仰。
  然而局势变了。
  这场大败,成了导火索,不计其数的兵将相继战死,无数缺胳膊少腿的残兵躺在干草堆上等待死亡。
  他们没有受到天命眷顾,没有理所应当的击败冒犯天威之人,却被逆天的罪人给打的大败。
  就在姬发久久无言时,一个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无声,风挠之鸣,水浪无声,风荡之鸣,金石无声,器击之鸣,如今昏君当道,人不得其平,亦亦鸣,自当仗剑除暴!”
  说话的是南宫适,他左肋下有一道可怖的伤口,若是再深几分,必然伤及筋骨。
  他三两步走来,一刀抹过牛结实的脖子,给他了个痛快,要死就快点死,别生出些扰乱军心的想法。
  作为一代名将,南宫适很清楚,似牛结实的这种情绪,就是军队哗变之始。
  和将领们不同,周军的所有将领是因为利益冲突而战,本质上也是为他们自己而战,而下面的小卒却和大商没什么利益冲突,说实在点,这些小卒子都是冲着周天子代表天命的名头,才拿起了兵刃。
  若是让这种对“天子”的质疑扩散开来,周军不战自溃。
  南宫适振臂一呼:“我大周世代贤德,先王之父却被以莫须有之罪弑于异乡,先王亦是受到毒害,本将眼见昏君无道,天下大乱,竟以严法治天下,苛待百姓,待万民犹如猪羊,心中为之不平,故起兵助大王伐纣,力图还一个天下太平!”
  说罢,南宫适大吼道:“昏君当道,为何不除?”
  南宫适这番话,也是出于无奈。
  现在只能想方设法将士卒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纣王身上,如果继续任由他们思考为何而战、天子是否承天命这个问题,绝对会哗变。
  至于昏君当道应不应该除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些出身平民的百姓应该想的,他们才不会有那么伟大的想法,再说了,纣王是大商的王,他们是西岐的民,纣王的政令下不到西岐,法度再严,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南宫适知道,这些话还不够,他扫视众人,继续道:
  “不鸣则平,我军讨伐纣王,已是顺应天命,天定商灭周兴,众望所归,然而这同时是一场磨砺,考验我等是否足够坚定,眼下我军新败,可有人欲降?”
  “若有,可自去。”
  一阵沉默,只有缺胳膊少腿的伤兵们隐隐约约的呻吟声。
  南宫适话语中的强烈自信,感染了不少人,而且他将败仗转化成了磨砺,天命是天命,但天命不一定一帆风顺,偶尔的失败,是考验,这样的说法相比起正面溃败,更加让这群人信服。
  随着南宫适安排做托的亲兵大声呼喝回应,军心稍稍稳定了起来,不再有哗变之危。
  姬发也松了口气。
  而这时,传令兵来报:“雷震子将军回来了!”
  为了从汜水关中撤军,姬发留下了姬叔乾与雷震子二人领军断后,而现在回来的,只有雷震子。
  姬发连忙问道:“十二弟为何没有回来?”
  雷震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