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匹马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骑绝尘,渐渐的与身后四匹马拉开了距离。
  太阳升起的时候,前面的两匹马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而等太阳落下的时候,谢知非和裴笑两位官爷才吃到了这一日的第二顿饭——
  一人两个干冷的馒头。
  谢知非看着手里的馒头,心中万分感慨:三爷果然饿不死。
  吃完,四人背靠背休整一个时辰,然后继续上路。
  等两天的干粮全部吃完后,他们终于住进了官驿。
  沐浴,更衣,吃饭,住宿,换马,再备足两天的干粮……如此周而往复。
  半个月过去,谢知非和裴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件事——
  头一件,晏三合总会在他们崩溃的临界点让他们休息。
  第二件事,这一路李不言没让他们操半点心,无论是找官驿还是采买四人替换衣服,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点妖蛾子没出。
  当然,裴大人还有一个惊奇的发现——
  经过半个月的摩擦,他的屁股已经到了皮厚肉糙的地步。
  别说疼了,连个痒都不会有,甚至还隐隐有不在马背上蹭两蹭,就心里不舒坦的趋势。
  哇!
  真是感天动地啊!!
  第110章 茶铺
  一个月后,四人顺利进入广西界。
  一入广西界,天气陡然转热,如同京城六七月的天,燥热难挡。
  晏三合素来怕热不怕冷,立刻就受不住,头也昏眼也花,几乎要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谢知非瞧得分明,大喊道:“李不言,停下,休息。”
  李不言扭头,一看到晏三合惨白如纸的脸,忙道:“三爷,你们照看下小姐,我去前头看看有没有客栈。”
  谢知非一夹马腹,与晏三合马头齐平,“你可是中暑了?”
  晏三合点头,“我怕热。”
  谢知非:“到了南宁府先买几件单薄的衣裳。”
  裴笑骑马赶上来,“买完衣裳去吃顿好的,要有酒有肉,再这么下去,老子都快成和尚了。”
  “小姐,三爷。”
  李不言冲他们疾驰过来,“前头有个凉茶铺,歇歇脚去。”
  ……
  凉茶铺安置树荫下,通风口,已经坐满了人。
  晏三合找了个树席地靠着。
  谢知非刚想上前提醒一句“地上凉”,就见她抬手去解衣领的扣子,忙一个急转身,挪开了视线。
  他若无其事的往边上挪半步,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将将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一点,没看到这铺子里都是一帮老爷们?
  李不言端着茶碗过来,“小姐,润润嗓子吧!”
  晏三合一口气喝完,“再来一碗。”
  “好!”
  “李姑娘,我的呢?”谢知非眼热。
  “三爷有手有脚,自个拿去。”
  谢知非表情空白一瞬,心里十分怀念起朱青来。
  两碗喝下去,燥热顿时消了不少,晏三合朝李不言点了一下头,靠着树闭目养神。
  “店家。”
  李不言笑眯眯走过去,“这里离南宁府还有多远?”
  店家是个五十出头的小老汉,黑黑瘦瘦,“不远啦,骑马还有两三个时辰。”
  李不言:“那……南宁府最有名的寺庙在哪里?”
  老汉哈哈笑道:“我们南宁府最有名的寺庙在青秀山,叫观音禅寺,姑娘也是为求姻缘而来吧,得赶早啊,抢第一柱香,灵着呢!”
  “老汉你眼瞎了,就这位姑娘的姿色,还用求,门槛都要被媒婆踩平了。”
  “就是,脸蛋是脸蛋,小腰是小腰的。”
  “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啪!”
  李不言腰间那把软剑往桌上重重一搁。
  凉茶铺所有人齐唰唰闭嘴,其中一布衣中年男子扔下二文钱就走。
  “周大人,我哪能要您银子啊,周大人,周大人……”
  老汉追出去,那人摆摆手,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官啊!”
  老汉把钱收进钱袋,一边往回走,一边感叹道:“这世道能多几个这样的好官,咱们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一抬头,老汉傻眼了,刚刚还满座的凉茶铺,走得就只剩下四个客人。
  “姑娘哎,你把我客人都吓跑了。”他跺脚。
  “赔你的。”
  李不言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扔过去,“小姐、三爷,裴大人我们歇会也出发,两三个时辰的路,一口气得了。”
  谢知非见晏三合似乎睡着了,忙主动应一声:“好。”
  晏三合没睡着,只是不想睁眼,身上怕是要来葵水了,不得劲的很。
  一盏茶的功夫,她站起来,刚走两步,突然脚下一顿,“谢知非,你过来看?”
  “怎么了?”
  谢知非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脸色大变,“这是你的……”
  “我装银子的那个小包袱。”
  “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
  谢知非瞬间有了答案,“小偷就在这些茶客里。”
  裴笑凑过去一看,随口道:“会不会就是刚刚那个什么周大人。”
  “哎啊,我说客官!”
  老汉脸沉下来,“你怀疑谁都可以,怀疑我们周大人,那可真要天打雷劈的,周大人是好官。”
  裴笑不服,“好官就不会偷东西了?”
  “他要会偷东西,我就能上天!”
  老汉彻底怒了,怒得想冲过来找裴笑拼命。
  “他一年四季,季季施粥,我这凉茶铺,还是他掏钱替我张罗的,我们南宁府的百姓,十个有五个受过他的恩惠。”
  说罢,他把二两银子往地上一扔。
  “谁要你们的臭钱,滚,都给我滚!”
  裴笑正要再辩,被谢知非一个眼神止住。
  “老汉,你别生气,我这兄弟不大会说话,你说得对,谁偷也不可能是周大人偷。”
  “本来就不可能!”老汉急得面红耳赤。
  谢知非抢起树丛里的小包袱,又捡起银子,“银子你收着,跟谁置气也别跟银子置气,这大热天的,做买卖不容易。”
  “就你还是个明白人。”老汉讪讪收了钱。
  “对了,他是你们南宁府的什么官?”
  “我们的父母官。”
  “原来是知府大人,可这个时候知府大人不应该在衙门里吗?”
  “要不怎么说他是好官呢,周大人衙门里坐不住的,三天两头往那田庄和山上跑。”
  “他就一个人啊,这么大的官也不带几个衙役?”
  “衙役有几个受得了这么热的天?”
  “随从也没有吗?”
  “周大人的钱都用来帮助我们老百姓了,别说随从,听说府里连仆人都没几个。”
  “真真儿好官。”
  谢知非把小包袱往晏三合手里一塞,“走吧。”
  凉茶铺远远的落在身后。
  谢知非骑到晏三合边上,“你说……是他吗?”
  晏三合看他一眼,“无凭无据。”
  “就算是他,那也是杀富济贫,大侠所为,这种好官咱们大华国太少了。”
  李不言说完,扭过头,呵呵一笑,“三爷,最后一点路程,我们比一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