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时“谁?”
  裴笑:“是大齐国的逃亡君主吴关月。”
  赵亦时瞬间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我就说你会被活活吓死。”
  裴笑重重叹了口气。
  “那狗是吴关月送他的,我家老太太是被逼着上的轿子,五十年的念想,这不就成心魔了吗?你说这事儿闹的,谁他娘的能想到呢!”
  赵亦时:“你们找到吴关月父子了?”
  裴笑:“找得到个屁,打听来打听去,都说人早就死了,还白白耽误了我们好长时间。”
  赵亦时:“那怎么办,死人是不能解心魔的吧?”
  裴笑看了谢知非一眼,谢知非接话道:“晏三合说季老太太真正的心魔可能还在京里,于是我们就赶回来了。”
  赵亦时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些离奇的消息,苦笑道:“想不到老太太还有这么一段造化。”
  裴笑:“谁他娘的能想到!”
  “不说这些。”
  谢知非把话岔开,“京里现在如何?”
  赵亦时:“没什么动静,你们接着睡,我先回去。”
  “这就走?”谢知非诧异。
  赵亦时拍拍他的肩,“避人耳目是其一;不放心牢里的人是其二,尤其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事。”
  他下床,整了整衣衫,就在这时,有敲门声响,接着沈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爷,京中传来消息,季陵川的小儿子快不行了。”
  第165章 贵人
  北司。
  牢狱。
  季陵川突然一个激灵,蹭的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刚刚他梦到了什么?
  他竟然梦到有人掐着小儿子的脖子,一点一点看着他咽气。
  “季大人做噩梦了?”
  季陵川吓了一跳,“谁?”
  牢房栅栏外,蹲着一个狱卒。
  “有人让我来通知季大人一声,三天的时间,还剩下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贵公子只怕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季陵川疯了似的冲过去,两只手死死的握住栅栏。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家主子见季大人这两天睡得太香,有些不太高兴,所以就提前动手了。”
  季陵川心如刀割,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冲。
  “你们这帮畜生,杂种,有种冲我来,冲我来啊……”
  狱卒听了,叹息地摇摇头。
  “真当有太孙护着就没事吗?季大人啊,我家主子说了,总有他太孙护不到的地方。”
  “你们……你们……放了我儿子……儿啊……”
  季陵川喉咙里难以遏止的发出痛苦的低吼声,头一下一下的用力撞着栅栏。
  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季陵川根本感觉不到疼,他耳边全是小儿子的声音。
  这是他最疼爱的孩子,那么听话,那么懂事。
  “爹,我来帮你磨墨!”
  “爹,今儿晚上我要跟你睡。”
  “爹,你明天下朝早些回来,带我去徐记吃涮羊肉……”
  季陵川绝望地失声痛哭,浊泪和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囚衣上,整张脸说不出的扭曲恐怖。
  “母亲——”
  季陵川瞠目欲裂,青筋突起。
  “你还要祸害季家儿孙到什么时候?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为儿孙后代考虑考虑啊!”
  狱卒掏掏耳朵,心说这季陵川没有被刺激疯吧!
  自己做的孽,跟死了的人有个屁关系?
  ……
  深夜。
  一辆驾四的马车从小径驶入官道,直奔京城方向。
  天子驾六,卿驾四。
  这马车正是皇太孙赵亦时的座驾。
  虽然马车宽敞精致,但同时坐着五个人,还是稍稍嫌挤了一些。
  没有人开口说话,空气中飘浮着某种诡异又难以言说的气氛。
  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尴尬。
  季家十二爷突然不行,只能连夜出发。
  为了掩人耳目,朱青、丁一和黄芪留下来,明日随谢府大爷一道回府;
  为了掩人耳目,所有人只能坐进皇太孙的马车里。
  晏三合看了皇太孙几眼后,头一偏,索性闭目养神,心里想的是——
  面上责罚,暗地里迎出百里,一个个的真会唱戏。
  谢知非见晏三合闭目,索性也装睡,心里想的是——
  幸好我提前在晏三合那里做了铺垫,否则这局面很难看。
  裴笑神情黯淡,目光呆滞,一脸“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李不言双手托着下巴,盯着赵亦时看。
  她看得饶有兴趣,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嘴角竟还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而赵亦时此刻的目光,都在晏三合身上。
  片刻后,他坦然开口。
  “晏姑娘,我和明亭、承宇自幼便是好友,只是没有太摆在明面上,望姑娘见谅。”
  晏三合掀开眼皮,淡淡道:“贵人不必多解释,我们以后不会再见的,我也不是多嘴之人。”
  言外之意——
  你是谁,和谢、裴二人什么关系,我没兴趣知道,更不会往外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赵亦时扭头看向谢知非,轻轻笑了。
  谢知非摸摸鼻子。
  知道了吧,这一路最难侍候的还不是裴明亭,眼前这位才要人命呢!
  赵亦时:“从南城门进城,到北司还有大半个时辰,路上会有人送一套侍卫的衣裳过来,晏姑娘就装扮成我的侍卫,跟我进北司。”
  晏三合:“他们几个呢?”
  赵亦时:“北司不是那么好进的,他们只能在马车里等我们。”
  晏三合正要点头,却见谢知非黑沉的目光向她看来。
  她心中明了,“贵人,有些问话太过私密,我必须要一个人去见季陵川。”
  “我也没时间带你去见他,我去另一处牢狱去见季府十二爷,还有……”
  赵亦时半点没有皇子皇孙的架子,“我不叫贵人,姑娘若愿意,可唤我一声怀仁。”
  晏三合不卑不亢道:“还是称呼一声殿下吧!”
  她再胆大妄为,也没胆大妄为到称呼当朝皇太孙的字。
  更何况,人家只是随便这么一说,她若当真,便不知趣了。
  “劳烦殿下和驾车的说一句,请他赶车快一些,没时间了。”
  “放心!”
  ……
  北司。
  另一处牢狱。
  年轻瘦弱的少年躺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弱。
  狱卒看了眼徐来,低声道:“大人,这人的身子根本禁不住咱们动手。”
  徐来面露阴狠,“季陵川那个老贼交待了吗?”
  狱卒:“回大人,还没有。”
  徐来冷笑一声,“切他一截小指,去给那老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