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黄芪一脸好奇的倚着门,一旁的朱青露出一点淡淡的歉意,歉意里还隐藏着一句话:我是被这人拖过来的。
  小裴爷气得像个葫芦。
  怎么着?
  小爷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想和心上人套套近乎,你们倒好,一个个都跑来凑热闹,成心捣乱吧?
  “你们俩先坐下!”
  晏三合:“裴明亭,你身子没伤去门边站着,防止有人偷听。”
  啥?
  小裴爷指着自己的鼻子,心说还有没有一点尊卑了,我是爷啊!
  “辛苦你一下。”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哪里辛苦了。”
  小裴爷似嗔似怨地瞪她一眼,站起来走到门口,“谢五十,你看着炉子,别让药泼出来。”
  谢知非借着低头看药,掩住嘴角一点欣慰。
  这小子将来一定被晏三合吃得死死的,而且是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晏三合等朱青他们坐下,开口道:“在后山,唐见溪主动和我谈起了陆时。”
  谢知非:“什么?”
  李不言:“当真?”
  小裴爷:“天哪!”
  黄芪:“怎么会?”
  朱青:“奇怪!”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唐明月,并且避开了和静尘的那部分,讲了这人的一些过往。”
  晏三合声音很淡,很平静,尽量不带任何情绪的转述唐见溪的话。
  说完,整个灶间只听见药罐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
  半晌,小裴爷感叹道:“诶,陆时这人还是人吗?”
  谢知非回头看他一眼,“也难怪唐见溪不想提。”
  黄芪:“我呸啊,太他娘的忘恩负义了。”
  朱青:“过分,太过分!”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李不言眼睛转一圈,冷笑:“这男人要贱起来,还有畜生什么事?”
  男人们:“……”
  李不言还没完,又添了一句:“怪不得我娘总说,女人啊,要防火防盗防畜生。”
  “诶,我说……”
  小裴爷再也忍不住了,“你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哪来那么多……”
  “人生金句是吧?”
  李不言一脸骄傲。
  “因为她是穿越者啊,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他们那里有很多的金句,比如说,春风十里,不如前任暴毙;又比如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男人们:“……”她说的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字都听不懂!
  晏三合见男人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着笑道:“先不骂陆时,先想想我们回去后,怎么接近他,我打算直接找上门。”
  “不妥!”
  谢知非从李不言娘的金句的震惊中,回过神。
  “陆时的宅子,四九城多少双眼睛盯着,直接找上门,有些事情就瞒不住。”
  “那三爷的意思……”
  “没想好,但坚决不能就这么找过去。”
  晏三合迟疑了一下。
  谢知非这人有时候很混蛋,但牵扯到朝廷的一些事情,他就十分小心翼翼。
  他的话,要当回事。
  “好!”
  晏三合表示赞同的同时,又说出了自己这一路的疑惑,“有件事情,我觉得有些蹊跷。”
  小裴爷迫不及待:“什么?”
  晏三合指指四九城的方向,“那一位是怎么做到用故人的旧臣,而心中毫无芥蒂的?”
  话说得含糊,但谁都听懂了。
  那一位是指皇帝;
  故人是指先太子;
  旧臣是陆时。
  “还有!”
  晏三合定定地看着谢知非,“二品大员,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你父亲已经很得圣宠了,也只是个三品。”
  谢知非悚然变色。
  对啊,陆时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第341章 无能
  一场秋雨过后,四九城又添几分寒气。
  若是往年,十二监这个时候就应该开始准备贵人们过冬的新衣。
  只是今年这个形势,十二监群龙无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礼监随堂太监秦起很头疼。
  他虽然暂时取代了大太监严如贤的位置,但到底还没有过明路,有些事情办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但差事就是差事,得有人做啊,贵人们稍不满意,告到皇帝面前,皇帝最后责问的人,还得是他。
  秦起打了一肚子腹稿,颠颠的赶去御书房,哪知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被小内侍拦住。
  秦起指了指里头,小内侍摆了两下手,示意他重新换个时间再来。
  秦起板起脸咳嗽一声。
  小内侍想着他如今在皇帝跟儿前的体面,忙把头凑过去,低声道:“小半个太医院的人,都在里头。”
  小半个太医院,那便是为了老御史的事,老御史又牵扯到严如贤……
  秦起二话不说,冲小内侍一点头,麻溜地离开。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龙椅上,永和帝蹙着两条剑眉,看着御案前的人,“裴太医,你来说说呢!”
  裴寓一脸为难,“回陛下,臣的诊断和诸位大人一样,陆大人的身子亏空的厉害,他的脉息浮乱且紧,而且有……”
  “裴太医,朕不想听你长篇大论,你只需和朕说,陆大人还有几天能上朝?”
  裴寓忙跪地磕头,“臣,无能。”
  地上已经跪了一大片,太医院院正赵太医索性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敢抬吗?
  一个风寒治了半个月都没治好,说出去,老脸都不要了!
  唯一一个站着的,是沈老太医。
  老太医年岁大,资历老,皇帝给他几分薄面,留到最后一个再问。
  沈太医不等皇帝开口问,自个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陛下,老臣无能啊!”
  皇帝一双虎目半垂着,看着一地的人,脸色平淡地根本揣测不出他已经是怒到了极致。
  “既然无能,那就该罚,太医院所有人,扣月钱三个月,院正半年。半个月后,老御史的病再无进展,那就别怪朕不留往日的情面。”
  赵院正一听这话,吓得面无人色,差一点没晕过去,心里有句话,差一点脱口而出——
  陛下啊,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到五更天呐,别说太医院,就是神仙也留不住啊!
  “都下去吧。”
  “是!”
  众太医像是得了赦令一样,纷纷往外退,年岁已大的沈老太医缩着脑袋,退得比谁都快。
  “这老货……”
  永和帝怒极,反倒淡淡地笑了一声。
  这时,有小内传进来传话,“陛下,冯大人求见陛下。”
  “宣。”
  锦衣卫指挥使冯长秀匆匆走到御案前,先行礼,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呈到皇帝手上。
  “陛下,请过目。”
  “是什么?”永和帝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去接。
  “回陛下,陆大人呈上的证据下官一件一件核查过,这一份是核查后的结果。”
  “朕不想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