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夜里去。”
  李不言两眼放光,“我就喜欢这么刺激的。”
  “去之前,先到陆府给他上柱香。”
  “那就更刺激了。”
  李不言扶晏三合上马,“走,咱们先回去吃饱睡饱,等到月黑风高,再干坏事。”
  夜晚的陆府,白灯高挂,来送老御史最后一程的人,排到了巷门口。
  晏三合和李不言排在队伍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轮到她们。
  一柱清香,三个头。
  两人吊唁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奔郑府旧宅。
  整整一夜的时间,晏三合把整个府邸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五更梆子敲响的时候,两人才从狗洞钻出来。
  回到府里,晏三合让李不言先去睡,自己则钻进书房,一笔一笔把郑府画了下来。
  这一画,便是整整一天的时间。
  最后一笔画完,晏三合撑着两只熬红的眼睛,一头栽到了床里,睡得昏天黑地。
  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晏三合睁眼就问:“三爷来过没有?”
  李不言一耸肩,表示连鬼影也没有看到。
  说好两天后把郑家案卷拿来的?
  晏三合在心里骂了声“骗子”,决定吃过饭后,去五城兵马司跑一趟。
  这筷子还没拿上,小裴爷急匆匆的来了。
  “晏三合,谢五十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我还想找他呢!
  晏三合察查出不对,“怎么,他不在京城吗?”
  小裴爷往桌上一坐,拿起桌上摆着的一副碗筷。
  “不在,说是到外头办个急差,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小子能耐呢。”
  李不言进门,心说你小子也能耐,抢我的碗筷,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晏三合:“他往常也这样?”
  “怎么可能!”
  小裴爷扒了一口饭,忙半天,饿死他了,“他去哪儿,都会和我说一声的。”
  晏三合想着那日在水月庵的情形,替裴笑夹了一筷子菜。
  “对了,裴明亭,谢知非身上有什么毛病?为什么外头都传他是短命鬼?”
  第416章 帕子
  呀呀呀。
  我娘子替我夹菜了。
  我们俩的关系,又往前进了一步。
  小裴爷心头一暖,什么话都肯往外倒。
  “他有心悸的毛病,从娘胎里带来的,我爹帮他调养了很多年,才调养成现在这副样子。”
  小裴爷叹气,“他自己也争气,天天天不亮就爬起来打拳,因为他这毛病,没见我啥事都让着他吗?”
  没见!
  就看到他啥事都让着你了。
  晏三合:“这毛病现在治好了?”
  小裴爷得意,“有我爹在,还能治不好吗?”
  晏三合:“再没犯过?”
  “没犯过。这小子如今壮得跟头牛似的,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对了……”
  小裴爷身子往前一凑,一脸的神秘兮兮。
  “下一个心魔什么时候到啊?”
  “干嘛?”
  “就随便问问。”
  “不知道。”
  小裴爷低头吃饭,又飞快的抬起头,看了晏三合一眼。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汤,少女的眉眼在热气中看不分明,却让人怦然心动。
  裴笑垂下眼睛,心想趁着下一个心魔还没来,我得想办法往前走一步。
  而恰好这时,晏三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裴爷,黑漆漆的眼睛里有了一抹狐疑。
  三爷的心悸肯定犯过,却连裴笑都没有说,为什么?
  ……
  谢知非此刻已经到了木梨山上,跟在周管家的身后,连日的奔波,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唐见溪夫妇匆匆迎出来。
  行过礼,谢知非干脆利落道:“唐老爷,唐太太,我们书房说话。”
  “走!”
  谢知非看了眼身后的朱青,“不用跟来,就在这里等我。”
  朱青:“是。”
  唐见溪:“山上冷,朱兄弟还是到偏厅吃点热饭,喝口热茶,先歇歇脚,周管家?”
  周管家上前:“朱兄弟,请!”
  朱青没动,只等自家主子发话。
  谢知非微微颔首:“就听唐老爷的。”
  朱青这才应了一声:“是!”
  进到书房,热茶端上来,下人退下去。
  唐见溪迫不及待地问:“我小师妹的棺材……”
  “唐老爷,此事稍后再说。”
  谢知非目光移过去,看向唐太太。
  “唐太太,当年你们收养唐明月的时候,静尘给过你们一个唐明月小时候的襁褓。”
  陶巧儿一怔,随即点点头。
  “襁褓呢?”
  “我收着呢。”
  “拿来我看。”
  唐见溪只当这事与唐之未的心魔有关,忙道:“快去拿。”
  谢知非站起来,“我跟太太一道去吧。”
  唐见溪夫妇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慌的不行。
  怎么连半盏茶都等不及了呢?
  唐见溪很痛快,“走,一道去。”
  谢知非又交待:“一会劳太太亲自动手去拿。唐老爷,不相干的人都退到院外去。”
  唐见溪点点头,率先走出书房,在周管家耳边叮嘱了一通,周管家一溜烟跑进了夜色里。
  三人来到了正院,院里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陶巧儿进厢房里一通翻箱倒柜后,拎着个包袱走出来。
  “谢公子,就在这里。”
  谢知非的心跳,又难以抑制的快起来,他起身把朱门,咔嗒一声关上。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唐见溪嗓子有点紧,“谢公子……”
  “别说话!”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解开包袱,露出水蓝色的小被子。
  小被子叠得四四方方,展开一看,边上绣一圈竹子,中间则是用红线绣了个大大的福字。
  谢知非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几遍,没找到别的东西。
  “襁褓里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呢?”
  “没有纸。”
  “帕子呢?”
  “也没有帕子。”
  陶巧儿略有些紧张道:“拿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小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