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摇摇头,“据说太子中秋那日多用了半只螃蟹,这几日痛风发作,连早朝都没有上,正在府里养病呢。”
  谢知非真想骂娘。
  那位一步一步逼得这么急,这位怎么还有心思啃螃蟹?当真有个太子的名头,就能高枕无忧了?
  “明亭,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不能成。”
  “这不废话吗?”
  汉王的野心,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次撮合杜赫两家联姻,图的并非是赫昀,而是赫昀他爹武安侯。
  武安侯三个字,若是放在几十年前,那真是响当当的人物。
  赫昀的祖父老侯爷跟着太祖打过仗,三个嫡子,上头两个死在战场上。
  因为这一层原因,武安侯府在四九城一直稳稳当当。
  老侯爷过世后,小儿子也就是赫昀他爹,不仅顺理成章地承了爵,还把老侯爷的差事也接了过来,统领北营武陵军。
  称得上是实权在握。
  汉王本来就是带兵打仗的,再添一个武安侯……就算太子坐上了江山,十有八九也不稳当。
  小裴爷眼珠子一转,坏水涌上来,“杜府那位姑奶奶,就你娶了吧!”
  谢知非不吭声,冷冷地看着裴明亭。
  “得,得,得,你就当我刚刚放了个屁。”
  谢知非伸手点点,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那你说怎么办,赫昀那么个货色,杜建学都肯把女儿嫁过去,一看就是铁了心的。”
  这是大实话。
  谢知非很清楚杜依云在杜建学心里的位置,甚至要超过他的两个儿子。
  “还有一个馊主意,你听了别骂我。”
  小裴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上坏水咕噜咕噜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放出风声去,杜依云早就不是黄花闺女,和你睡过了。”
  “裴明亭!”
  谢知非怒吼:“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好的?”
  “吼什么,我早说了是个馊主意。”
  小裴爷掏掏耳朵。
  “你也别上蹿下跳,这计还未必成,万一人家赫昀压根不在乎头顶有绿帽呢!”
  谢知非真想一巴掌呼死他,“这主意不行,再想别的。”
  “为什么不行?”
  小裴爷阴森森地冷笑。
  “你谢三爷没事就往勾栏跑的人,一块肥肉吊在眼前,能不能忍得住?就算你忍住,别人也不信啊。”
  第448章 能耐
  小裴爷越想越觉得这馊主意很好,十分的好。
  “你别和我说,你是为了顾全杜依云的好名声,那女人把你们谢家搅成这样,还顾全个屁。”
  谢知非目眦欲裂,一拍桌子,“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不行。”
  小裴急眼了,跟着一拍桌子,“这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我推你妹夫!”
  谢知非指着小裴爷的鼻子骂:“你个大男人做事,能不能光明磊落一点?”
  “还光明磊落?”
  小裴爷嗤笑,“你以为你是老御史吗,事事要用阳谋?咱一没他那个本事,二没他那个耐心,用点阴谋诡计不挺好吗?”
  不对!
  很不对!
  从前最会用阴谋诡计的人,就是他谢五十。
  小裴爷凑上前,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这张俊脸,“还是说,你心里有人了,不想让人家误会?”
  谢知非被他说得心一跳,神情一愣。
  这一愣,小裴爷长久以来的怀疑有了着落,又一拍桌子,“说,是谁?”
  我和你说得着吗?
  心跳渐渐平静,谢知非睨他一眼,“人是有了,但事儿还早,别糟贱人家姑娘家的好名声。”
  “哟哟哟,这都护上了,谁啊?”
  小裴爷一肚子的好奇。
  “我认识不认识?长得如何?是不是温良贤淑?家中门第如何?别跟我似的,一高一低,落差悬殊?”
  谢知非被他问得脑仁疼,“你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不能。”
  他谢三爷是谁啊,不近女色的,面上风流得要死,每天晚上躲被窝偷偷练五指神功。
  他心里有人了,多稀罕呢!
  “那姑娘知道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对你有没有点意思?也别再跟我似的,剃头挑子一头热。”
  谢知非想拿抹布堵住姓裴的嘴。
  就在这时,丁一冲进船舱,哭丧着脸道:“三爷,大事不好了,晏姑娘留下一张纸条,走了。”
  什么?
  谢知非头皮一麻,“走哪儿去了?纸呢?”
  丁一从怀里掏出纸,谢知非一把夺过来。
  白纸黑字上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有急事,回趟云南府,会速归,勿念。
  谢知非一看这笔迹,就知道晏三合是匆匆写下的。
  “她一个人走的?”
  “不是,还有她身旁的那个男人。”
  什么?
  谢知非顿时瞠目欲裂,一把揪住丁一的前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一从来没在爷脸上看过这么可怕的神情。
  “他们两个往家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来说话,说完,走路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到了家里,晏姑娘回房里收拾了几件衣裳,就跟着那人走了。”
  “怎么走的?”
  “骑马。”
  丁一:“我要跟过去,晏姑娘就把纸给了我,让我别跟着,还说李不言如果从南边回来,就让她在京城等她。”
  谢知非失神的跌坐在椅子里,脑子里“嗡嗡嗡”一片。
  小裴爷在一旁哀嚎。
  “五十啊,你心里那姑娘得看看牢啊,千万别跟我一样,生生被戴了绿帽,瞧瞧,这都跟男人私奔了啊!”
  就你这猪脑子也配辅佐太孙?
  谢知非面色不善地看着裴猪脑,脑子转得飞快。
  从言行举止来看,晏三合和那个男人显然是很熟悉的。
  字迹这么潦草,可见这一趟是临时起意,而且事发紧急。
  云南府是她从前生活过的地方。
  她让李不言在别院等她,说明她一定会回来。
  谢知非一圈想下来,吊起的心,稍稍放了点下来。
  “丁一,立刻去查一查那男人的背景,要快。”
  “是!”
  “等下。”
  朱青拦住丁一,“能上古月楼二三楼的,都不是普通人,去那边问问就知道了。”
  丁一感激地看了朱青一眼,逃出似的去了。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他就气喘吁吁地飞奔回来。
  “爷,打听到了,那人是韩家堡的新任堡主韩煦。”
  小裴爷好奇地问道:“韩家堡是做什么的?”
  “济宁府赫赫有名的镖局,韩家祖上当过兵,打过仗,退下来后靠着在军中的人脉,做起了镖局,华国各个州府,都有他们的分部。”
  丁一:“前任老堡主过世后,听说乱了一阵,是这个韩煦稳住了局面。”
  “跟个押镖的私奔了?”
  小裴爷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不满意的气息,“神婆的眼睛是瞎了吗?”
  朱青走到自家主子面前。
  “爷,既然是开镖局的,那晏姑娘的安全一定没问题,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杜、赫两家的联姻。”
  不用朱青提醒,谢知非知道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