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爷一听这话,又觉得眼前开始天旋地转,“那我二嫂……”
  “是谁我不知道。”
  晏三合打断:“我只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两条人命远远不够。”
  “哎啊,我的天……”
  朱三爷一声哀嚎,人又软了下去,身后的两个侍卫赶紧扶住。
  谢知非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晏三合,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
  “欲速则不达。”
  晏三合扭头,看着一旁看热闹的石婶他们。
  “石婶,按老规矩,帮我备上一个月的干粮,八人份的。”
  “好,好,马上就去准备。”
  “记得给钱,二百两。”
  晏三合朝谢知非扔下这一句,与韩煦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
  关门声传来,谢知非的心口跟着疼了一下。
  要不还是让丁一夜里打探一下,他们孤男寡女的,这些日子都干了啥?
  怎么这么抓心挠肺的呢!
  ……
  干粮只备一个月,那么也就是说,回程的路,比来时的路还要赶。
  怎么个赶法,众人心里都有数,只怕得不眠不休了。
  谢知非命所有人洗漱、更衣,吃饱饭,又和朱三爷商量,实在不行他和晏三合先一步回京,朱三爷坐马车,可以稍稍慢一点。
  “不成的,不成的。”
  朱三爷连连摇头:“这事本来就是我朱家的事,我跟你们一道回京。”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心里做好准备,反正这一路不会好过,以后也别再叫苦叫累。”
  他听得,晏三合听不得。
  朱三爷老脸一阵发烫,“你和晏姑娘说,怎么快怎么来,我死都不会拖她后腿的。”
  “成。”
  谢知非脑子里揣着他这一句话,跑去敲书房的门。
  晏三合来开的门,“什么事?”
  谢知非飞快地瞄了一眼屋里,明明心里酸得不行,还故作镇定道:“累吗,不累的话带我四下转转。”
  “你不累吗?”
  晏三合看着他眼下的青色,“这地方、这宅子跑不掉的,你先睡觉,休息好。”
  谢知非:“睡哪里?”
  晏三合:“??”
  谢知非表情很无辜:“你也知道我这人挑剔,不干净的地方我可不睡。”
  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有心思挑三捡四?
  晏三合指了指对方的屋子:“就睡那里去。”
  谢知非扭头看看,身子没动,“那屋子……”
  “我的。”
  “那你呢?”
  “我在书房对付一晚上。”
  “我睡书房,你睡屋。”谢知非一脚踏进去。
  他身形高大,几乎是贴着晏三合的脸而过,身上的衣裳好些天没换了,灰尘汗渍扑面而来,晏三合觉得呼吸都不舒畅了。
  这人的存在感,怎么这么强?
  谢知非走到窗前,桃花眼朝太师椅里的韩煦看过去,然后往榻上一坐。
  倘若此刻小裴爷在,一定会尖酸的来一句:谢五十,你瞅瞅你的德性,跟狗在树上撒尿画地盘的样子,有区别吗?
  韩煦要不是脸上挂着一层仿人皮,是真的想笑了。
  明摆着,这位爷对他有酸意;
  也明摆着,这人对晏三合有意思。
  他故意走到晏三合身边,揉揉她的脑袋,“我先走,回了京城再联络。”
  刚刚两人躲在书房,就是在说分道扬镳的事儿。
  韩煦还要在云南府分部再呆几天,然后一路北上,每个分部都视察一遍,不和他们同行。
  晏三合点头道:“我送你。”
  “好。”
  两人又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书房。
  谢知非阴沉着脸,看着门的方向一言不发。
  又开始挠心挠肺了。
  要不要让丁一捏个姓韩的小人,然后每天扎他一万针呢?
  第476章 傻子
  石婶不仅做一个月的干粮,在傍晚的时候还拎了十几个菜过来。
  二百两,根本花不完,石叔还杀了一头羊,羊骨头煮汤,羊肉红烧。
  谢知非一行人已经沐浴更衣,就连心事重重的朱三爷都把胡子给刮了,重新变成了人模狗样。
  大家伙一看,我的个乖乖,一个个气度不凡啊,尤其是那个叫谢三爷的。
  肖老太婆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厚着脸皮蹭到谢知非跟前。
  谢知非正在喝羊汤,这里的羊汤不知道添了什么料,比京城的鲜太多。
  一扭头,看到肖老太婆耳边插着一朵花,咧着两颗大门牙,冲他甜甜一笑。
  “老太太,有事吗?”他问。
  “有啊!”
  肖老太婆嘿嘿一笑:“你看我的样子,俏吗?”
  谢三爷违心点点头。
  “那你瞅得上吗?”
  “……”
  谢三爷差点一口羊汤喷出来。
  肖老太婆见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哼哼道:“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方圆百里的一枝花,你们男人不都贪图美色的吗?”
  你就当我是太监。
  谢三爷端起羊肉汤,走到庭院里站着喝。
  “哎,小伙子怎么放不开啊,别这么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我……”
  话说一半,目光斜到朱三爷脸上。
  哟!
  这个刮了胡子也不错,细皮嫩肉的人。
  “肖奶奶?”晏三合低呵一声。
  肖老太婆冲晏三合翻了个白眼,手指着朱三爷,哼哼道:“那个最俊的我都不和你争,这个总能让我解解馋吧!”
  争?
  晏三合脸一红,心说这个死老太婆怎么有脸说这个字,让谢知非听到了……
  身旁刮起一阵风,刚刚出走的三爷又坐回来,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晏三合一眼,低头继续喝汤。
  晏三合握筷子的手攥得有些发白。
  “俊小伙怎么又回来了,我就说吗,你们男人都贪图美色的……哎啊,谁拉我?”
  石婶、石叔实在瞧不下去,一左一右架着肖老太婆往外拖。
  老太婆伸出两只手,张大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儿子啊,回头娘死了,你就照那最俊模样的,给娘扎个纸人,娘活着得不到,死了得好好享用享用!”
  噗——
  一口羊汤喷出来,谢知非顾不得擦,幽怨地看着晏三合,“吃完就走吧。”
  实在呆不下去了。
  晏三合也觉得再这么下去,脸都要丢光了,“我没意见,你问他们能不能吃得消。”
  这样一来,能节约一晚上的时间,朱三爷心里一盘算,咬咬牙道:“能!”
  那就说走就走。
  晏三合的东西在吃饭前已经收拾好,和来的时候一样,就一个包袱,只是里面多了一本金刚经。
  她和石婶、老武叔他们交待几句,捏捏肖家小孙孙的鼻子,翻身上马。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穿着青色的衣裳,头发像男人一样系起来,目光虚无的看着天边的某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