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他看着她,轻声说。
  这一幕,让裴笑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质问这小子喜欢神婆的事情呢!
  不对啊!
  瞧这眼前的情况,好像神婆对他也有那么一丁点意思?
  我没看走眼吧?
  神婆怎么会是这种口味,谢五十除了脸比他好看一点,哪一点能比得过他?
  裴笑用袖子擦擦眼屎,手一放下,眼前露出李不言的脸。
  “你干嘛?”他下意识往后退。
  “小裴爷!”
  李不言:“大家伙都走了,你发什么呆呢?”
  裴笑一看,可不是都走了吗?
  “我站在外头让风散散我身上的味儿,不行啊!”
  “不嫌弃你。”
  李不言往角门里走,心说五天五夜没洗漱了,谁身上还没点味儿?
  裴笑看着她背影,什么谢五十,什么神婆,统统忘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谁不嫌弃他?
  是大家伙都不嫌弃,还是她不嫌弃呀?
  这人也真是的,话怎么不讲清楚呢!
  “哎啊,你们慢点走,等等我!”
  第584章 不信
  进到朱府,刚走到二门,大爷朱远墨、三爷朱远昊已经得了消息迎出来。
  朱远墨也来不及看看自家弟弟、妹妹变成了什么德性,盯着晏三合便问道:
  “晏姑娘,我娘怎么就……”
  “朱二爷什么都知道,一会由他告诉你。”
  晏三合看看身后的人。
  “身上太脏了,要简单洗漱一下,给我们备一点热菜热饭,半个时辰后,我们再碰面。”
  朱远墨还想再问,晏三合深吸一口气,“朱远墨,容我们喘口气,后面有的忙。”
  “哥!”
  朱远钊蓬头垢面,面如菜色。
  “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一直在赶路,一直在赶路,都没有歇过。”
  “那……快备热饭,备热菜,快……”
  朱远墨说完,赶紧去看朱未希,却见她目光幽幽地盯着远处。
  远处。
  路的尽头,站着青袍男子。
  男子背手而立,剑眉紧蹙,正是谢而立。
  谢而立目光和朱未希的碰上,怒火又烧起来。
  面前的女子穿着臃肿的棉袄,头发零乱,面色惨白,一张脸瘦得脱了形。
  叫她不要去,非要去。
  现在弄成这个鬼样子回来,给谁看?
  他胸口起伏了几下,转身扬长而去。
  朱远墨怕自家妹子多想,忙道:“这些日子,而立天天过来守着娘,未希啊……”
  “哥。”
  朱未希轻声打断:“所有的事情,等送走了娘再说,成吗?”
  朱远墨只觉得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他们一个个说的,好像娘就真的死定了一样。
  这一趟五台山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远墨一把拽住朱远钊的手,“走,跟我去书房。”
  朱远昊见了,也匆匆跟过去。
  “三爷请慢。”
  朱远昊赶紧站住,“晏姑娘有什么吩咐?”
  晏三合是看到了谢而立,又折回来,“把谢而立叫进书房,让他也一起听听吧。”
  朱远昊为难,“这……”
  晏三合:“瞒不住的,他早晚会知道,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或许会好点。”
  朱远昊看看晏三合,再看看朱未希,一跺脚:“成!”
  “朱未希,你也回房洗漱,吃点东西再去看看太太。”
  晏三合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回程的路,连小裴爷都被颠吐了,偏这人惨白着一张脸,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看着都让人心疼。
  “有些事情没必要现在就理清楚,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理。当真到了无路可走的那一步,还有我和不言。”
  朱未希抬起头,嗓音也哑得很,“晏三合,你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我的。”
  所以这辈子对我这样的好。
  “是啊!”
  晏三合笑笑:“看样子欠的还挺多。”
  ……
  谢而立跟着朱远昊走进书房。
  “而立,你来得正好。”
  朱远墨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下来一起听听吧。”
  谢而立心里的怒气还没有消,“我听合适吗?”
  朱远墨不是很确定,目光看向老二。
  朱远钊知道这是晏三合的主意,点点头,“再适合不过了,只是一会别惊着。”
  谢而立不以为然。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自家老祖宗的心魔,比季家的心魔,比唐之未的心魔,更能惊着他的。
  等人坐下,朱远钊连灌了两盅热茶,把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个干净。
  最后一个字说完,书房里的空气陡然凝固住了。
  朱远墨、朱远昊、谢而立脸上几乎是同一个表情——
  先是震惊,再是难以置信,最后目瞪口呆。
  没有一个人开口。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相信那个笑容和蔼可亲的男子,会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这,这怎么可能?
  谢而立的表情里,还多了一份无法言说的复杂。
  庚宋升是文昌星下凡?
  他是被人改了命,被人一步一步逼着走上了作弊这一条路的?
  我真的不如他?
  这时,朱远昊从椅子上突然跳起来。
  “二哥,什么三百年才出一回的高僧,不能信吧?都是胡扯的吧?”
  “老三。”
  朱远钊垂着视线,“这话我反反复复问了一路,我也宁愿他是胡扯,可娘真的就不行了。”
  “这,这万一就是巧合呢?”
  朱远昊急得眼里全是慌乱。
  “爹不是那样的人啊,爹对娘那样的好,怎么可能是借运?爹怎么可能去动庚家祖宅?什么桃花井,什么催命钉,大伯和五叔那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三哥说得对!”
  谢而立走到朱远钊面前:“二哥,我相信爹不会是这样的人。”
  朱远钊:“你凭什么相信?”
  “女婿是半子,他把我当半子看了吗?”
  谢而立态度非常坚定:“他把我当儿子看!他待我都这样,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枕边人还算计?”
  这话,谢而立没有夸大。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好,言谈举止中都能看出来,装是装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