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推门而入,走到谢知非身边,把从韩勇那边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几乎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还是裴太医说的那些。
  唯一有用的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老太医自打给朱府二奶奶行过鬼门十三针后,身子骨一直不好,最近更差了,府里已经开始预备起寿衣来。
  小裴爷一算老太医的年纪,忙道:“时间不多了,咱们得尽快想办法见一见他?”
  裴寓抬手捏了捏眉心,“实在不行,就还像上回去陆府那样,你扮成我的小厮。”
  “对,对,对。”
  小裴爷一边点头,一边道:“我们两家交好,我爹去探望一下,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若是从前,晏三合二话不说,一口应下,但现在……
  见沈老太医简单,见了他以后呢?
  问你女儿有没有帮着当今陛下诬陷前太子?
  一来他不会说;二来是打草惊蛇。
  晏三合抬眼朝谢知非看过去,后者微微摇了一下头。
  “这人先不急,等我好好睡一觉,理一理思路再说。”
  她偏过脸:“不言,你去一趟朱家,把事情和朱远墨说一说,顺便让他替老太医算一卦凶吉。”
  “好。”
  李不言起身就走,走到门边,扭过身,“三爷,记得送我家小姐回去,少根汗毛,姑奶奶找你算账。”
  这还用得着你说。
  谢知非冲她摆摆手,姑奶奶,走吧,别瞎操心了。
  门一关。
  晏三合问道:“裴太医,白振山这个人,我想见一见。”
  “见不着喽。”
  裴寓手指指地下:“早埋进去了。”
  晏三合一愣,“那白家现在呢?”
  裴寓脸上颇有几分惋惜,“白家现在已经不给沈家做采药人了,沈老三,沈老四把这活儿接了下来。”
  “为什么呢,刚刚不是还说,是世世代代吗?”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裴寓:“具体什么原因,我们外人也不知道,我这头听说是和东家闹了些不愉快。”
  晏三合:“是在白振山死前,还是死后。”
  裴寓:“白爷在,就是有不愉快也能化解掉。”
  晏三合:“白家人现在在哪里?做什么营生?”
  裴寓:“离开京城,搬到天津府去了,据说还做着采药的买卖,只是声势大不如从前。”
  那就再没有什么可问的。
  “承宇,你送一下裴太医。”
  “好。”
  “明亭,陪你爹回去住。”
  必须回去住啊,还得再拍拍老爹的马屁呢。
  晏三合抬头看看朱青:“让丁一进来吃饭,想吃什么菜,再点。”
  朱青一怔。
  怎么感觉晏姑娘比着从前,多了一丝人情味儿。
  ……
  夜色,如水。
  晏三合站在窗前,眼睛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脑子里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裴太医的话。
  正如小裴爷说的,事情的确已经很明朗了。
  只要内应是沈杜若,太子巫咒案的大致框架就已经出来,这个心魔差不多也能收尾。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证据,敲实沈杜若是内应。
  太子府的人都已经死光了,目前知情的人,就剩下沈老太医夫妇。
  但这两人一惊动,无疑惊动了龙椅上的那一位。
  太险!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谢知非回来,一抬头就看到窗前的小小人儿,眼神瞬间柔下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
  晏三合转过身,桃花眼眸比他身后的灯火还要清亮。
  她笑了下:“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也累了。”
  “手伸出来。”
  “干嘛?”
  “伸。”
  伸就伸。
  一颗麦芽糖落在掌心。
  第655章 凶星
  晏三合双唇抿成一道薄线。
  “上回是一包,这回是一颗,越发小气了。”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细水长流。”谢知非认真地望着她。
  晏三合:“……”
  谢知非上前一步,低声道:“想找到证据,还可以用一招排除法。”
  醍醐灌顶。
  褚言停一定不会乱怀疑,夏才人和沈杜若,排除掉一个,剩下的那个就是证据。
  晏三合忍不住的夸一句:“变聪明了。”
  “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
  糖还没进嘴呢,怎么就感到甜了?
  一旁。
  丁一嘴里含着饭,用脚碰了碰朱青:兄弟,这饭我吃不下了。
  朱青:为什么吃不下?
  丁一:好像一下子就饱了。
  “丁一。”
  丁一身子一颤,“爷?”
  谢知非:“一会送晏姑娘回去。”
  “爷呢?”
  “你呢?”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谢知非只看着晏三合,说:“我和朱青去韩勇兄弟的府上讨顿酒喝,顺便打听打听夏才人的事。”
  事情牵扯到前太子府里的人,他必须亲自出马才行。
  晏三合咬了下唇:“三爷辛苦了。”
  “那是。”
  谢知非轻声笑了下:“养家糊口不容易的。”
  晏三合:“……”
  丁一:“……”
  怎么回事?不仅饱了,还想吐!
  ……
  一行人走出春风楼,谢知非扶晏三合上车。
  帘子快落下时,晏三合伸手又把帘子掀起来。
  “谢承宇,你大嫂回去了吗?”
  “回去了。”
  说起这个,谢知非脸上的笑淡了。
  “大病一场,昨儿个刚刚退烧。朱府二小姐也病了,还是找裴叔诊的脉。”
  “老太太,太太没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