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远墨不敢往下深想,随口道:“晏姑娘既然能化念解魔,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我等凡人测不出也正常。”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朱远昊脸色泛白:“万一晏姑娘有个好歹……”
  “不要自己吓自己。”
  朱远墨干咳一声道:“现在我们兵分两路,老二,你换身小厮的衣裳,立刻去和三爷汇合,一切听从三爷差遣。”
  朱远钊:“是!”
  “等下。”
  朱远墨叫住他:“这会不要管什么正道,邪道,只要能让晏姑娘平安回来,就是好道。”
  朱远钊听了这话,心中一悲。
  大哥这人,做人做事最守规矩,如今也被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逼得什么都豁了出去。
  生死关头,朱远墨必须豁出去。
  晏三合是唯一能救他们朱家的人,哪怕现在朱家已经走到死路上,只要她在,总还有一线希望。
  所以哪怕他死了,晏三合都必须活着。
  “老三。”
  “大哥?”
  “咱们朱家被人盯上了,三爷让我们找出源头,你有什么好办法?”
  三个兄弟中,朱远昊素来鬼点子最多,朱远墨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这桩要事。
  朱远昊拧了眉,想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小心翼翼道:
  “大哥,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就是要委屈你一下。”
  “什么?”
  “你是朱家的家主,他们的目标是你,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一定会凑近看个究竟。”
  朱远墨心头一震:“你的意思……用我来诱敌?”
  “是!”
  第677章 坦承
  马车里。
  谢知非和裴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都是为难。
  求怀仁?
  不用说,他肯定会帮忙。
  但事情的来龙去脉要不要告诉他?
  告诉——就意味着前太子巫咒案的事情也瞒不住。
  瞒着——又该怎么瞒?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谢知非已经没有时间再一条一条分析利弊,果断道:
  “明亭,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心里怎么想的,三二一,我们一起说出来。”
  裴笑也痛快:“成!”
  谢知非伸出一根手指,两根手指,第三个手指伸出来的同时,两人异口同声。
  “告诉!”
  “告诉。”
  话落,两人同时长长松出口气。
  为什么告诉?
  因为晏三合现在人在哪里,情况怎样,都是未知数,想要保她平安,只有靠怀仁。
  怀仁是皇太孙。
  他虽然比汉王小一辈,但说的话绝对有分量,而且有震慑作用,能让汉王在动晏三合之前,先掂量掂量后果。
  除此之外,也只有他有资格和汉王坐下来,进行谈判。
  这是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第二个原因——
  他们三人从小到大就是好兄弟,你有什么事,我有什么事,都不瞒着。
  前两回心魔瞒着他,谢知非和裴笑心里就很愧疚,总觉得有种背叛了赵怀仁的感觉。
  而这桩事情,也不像前两桩那样,可以瞒得住。
  与其等着怀仁来问,不如他们两个痛痛快快交底。
  第三个原因——
  当今陛下是点香人,放眼天下,除了汉王以外,怀仁是陛下最看重的人。
  他如果出面,找准时机的话,说不定朱家还有一丝丝的希望。
  沉默中,谢知非微妙地挑了一下眉,“明亭啊,咱们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裴笑清楚的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坚定的一点头:
  “不用担心,我相信怀仁的为人。”
  ……
  赵亦时踏上游舫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诸多不对劲。
  首先:摇船的人是丁一;
  其次:竟然没有梅娘;
  最后:谢承宇和裴明亭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船舱里等他,而是站在甲板上,两人神情都很凝重。
  再联想到,这会天才刚刚暗下来……
  他走上前:“说吧,出了什么事?”
  谢知非:“进舱说话。”
  裴笑在边上点点头。
  进到船舱,谢知非亲自沏茶。
  三杯热茶端上来,裴笑一咬牙,爽快地开了口。
  故事很长,从朱旋久的棺材裂开开始,讲到一轮血月,阴界的乌鸦……
  从阴界的乌鸦,讲到桃花井、催命钉,讲到天市、太微两个小厮……
  从两个小厮,又讲到巫咒案,讲到沈家、沈杜若……
  最后才说起沈炎德的遇刺,和晏三合今天的突然失踪。
  赵亦时原本神色还很平静,听到巫咒案时,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呼吸粗重起来。
  裴笑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的脸苍白的像一张纸,双眸里前所未有地露出了惊恐。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从古至今,有些事情是一定像那搓红狐狸毛一样,沉入深井,再严严实实盖上盖子的。
  但盖子盖住真相,盖不住人心,更何况人的嘴,本就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所以赵亦时心里一直很清楚,皇祖父当年上位的手段肯定不会光明磊落。
  但这种事情别人能说能议,唯独他这个皇太孙连想一想,都是对皇祖父的大不敬。
  一来,他们是祖孙,血脉相连;
  二来,没有皇祖父当年的手段,又何来他如今的风光。
  但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井上的盖子突然盖不住,要被掀开来了。
  掀它的人中,还有两个是他的好兄弟。
  “你们的胆子太大了!”
  赵亦时忽而起身,怒道:“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怎么和你说?”
  谢知非抬眼看着他:“鬼知道朱旋久的心魔,竟然牵扯到这桩事,我和明亭暗中商量多少回,犹豫多少回,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怀仁,我们告诉你,就是把你扯进来。”
  裴笑叹气:“谢五十和我说,他站在你的角度往深里想一想,都觉得难的不行。不知道,总比知道更安全一些。”
  赵亦时无言以对,跌坐下去,后背一身的冷汗,“这会怎么又舍得说了?”
  谢知非:“晏三合不见了,再不舍得,也得说了。”
  裴笑:“这小子喜欢晏三合。”
  赵亦时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知非。
  谢知非重重点头,“还不是一点两点的喜欢。”
  赵亦时不由冷笑:“三点、四点还是五点、六点?”
  谢知非唇一动,轻轻咬出两个字:
  “十分。”
  怪不得!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