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记拳头,冲着谢知非和晏三合的面门打过来,又重又狠又干净利落。
  谢知非眼神黯然。
  这下,离晏三合想要达到的目的,又近了。
  晏三合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失落。
  原来他们早就对我有了安排。
  只是这一点失落刚涌出来,晏三合就后悔了。
  这样不好吗?
  你连累他们还不够吗?
  她深吸一口气,“凉庞德,关于郑家的灭门惨案,你怎么看?”
  凉庞德一下子默然,许久,嗤笑一声道:“我要是说出来,只怕你们要笑掉大牙。”
  晏三合:“说说看。”
  “要我说,还是赵氏的错。”
  “什么意思?”
  “因为她八字克夫,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才会是鬼胎。”
  凉庞德阴郁的脸上露出一抹悲痛:“郑家的案子我不知道真凶是谁,但有一点我能肯定。”
  晏三合伸手去拿茶盅,“什么?”
  凉庞德目光如炬:“郑家一百八十口,还有远在北地的郑老将军,都是被那对鬼胎克死的。”
  “啪——”
  茶盅翻倒,茶水流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嘀嗒声中。
  一只大掌落在晏三合的肩上,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衫渗过来的同时,她听到头顶谢知非沉稳的声音。
  “别忘了朱大哥说的话。”
  没有忘。
  鬼胎不克人,但是我克。
  晏三合掏出帕子,飞快的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有。”
  凉庞德嚯的起身,目中两团火,手死死的握成拳头。
  “一定要找出真凶,不要放过他们,要千刀万剐,要五马分尸,要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
  马车等在国子监。
  谢知非见晏三合目光虚空着,小声提议道:“我陪你走走?”
  晏三合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走走?”
  谢知非索性停下来:“一个人绷得太紧不好,要适当的让自己缓一缓。”
  “算了,事情还……”
  话戛然而止。
  风吹起了晏三合的发,有几缕落在唇边,她抬头看了谢知非一眼,“好,你陪我走走。”
  一段青石路,走得无声无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身后,李不言不近不远的跟着,偶尔无聊了,抬头看看前面的两人。
  心魔一个接着一个,他们两人能单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好像一直在奔波。
  可不知为什么,李不言却觉得此刻他们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
  ……
  一段路,已是偷得浮生半点闲。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谢知非主动拉晏三合上车。
  马车直奔别院而去。
  车停,下车。
  晏三合刚站稳,一抬头就看到小裴爷坐在门槛上,目光阴阴地看着他们,表情……
  像一只被人抛弃的野狗。
  “他怎么这个表情?”
  “委屈了呗。”
  谢知非大步走上前,停在一块台阶上,目光与他平视。
  “凉庞德的人见着了,问出了一些东西,你来得正好,省得丁一往你衙门跑一趟。”
  晏三合跟过去,手指着小裴爷的鼻子,一脸不满。
  “你不在,谢五十又是个闷的,没有人和我一唱一和,太费我劲了,以后不允许缺席。”
  “小裴爷。”
  李不言轻轻一笑:“没你压阵,那凉庞德还让晏三合滚呢,你说说像话吗?”
  野狗被人领回家了,不仅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人哄。
  裴笑看着面前三人,七上八下的情绪一下子都没了。
  他蹭的站起来,背起手,冲最近的谢知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还耽误什么,还不赶紧把打听到的事情和我说说?”
  说罢,头一扭,自顾自走进了别院。
  谢知非眼尖,看到他右手上缠着一层纱布,赶紧追过去,一把把人揽住。
  “手怎么伤了?”
  “……”
  “谁弄的?”
  “……”
  “敢欺负我三爷的好兄弟,活腻味了?”
  “……”
  “伤得重不重,一会我看看。”
  “……”
  “疼不疼啊,要不要我吹吹?”
  “……”
  谢知非扭头,冲跟在两人身后的黄芪一瞪眼。
  “不好好保护你家主子,罚你月银。”
  黄芪嘴一张,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后颈一紧,扭头看,是李不言拽住了他。
  得。
  还辩解啥啊。
  大家都是明白人。
  手是爷自个伤的,晏姑娘他们走后,一拳打到墙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还是头一回见爷这么无助过,眼眶都红了,牙齿死死的咬着唇,都咬出了血。
  “以后不逼他了。”
  晏三合有些自责,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也确实难。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李不言一脸傲气:“你还担心我嫁不出去啊,我谁啊,李不言,独一无二的。”
  晏三合伸手攥住了李不言的手腕,目光含着一抹难言的复杂。
  “没错,独一无二。”
  第818章 赖婆
  书房里,除了朱青不在,所有人都在。
  晏三合把在凉庞德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几乎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长久的安静后,裴笑头一个开了口。
  “我有个感觉,海棠院的秘密,可能在赵氏或者双胞胎的身上。”
  丁一两条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对啊,都不允许赵氏和娘家人见面,这是为什么呢?”
  黄芪 :“双胞胎虽然是鬼胎,但朱远墨也说了,不仅不克郑家,反而有利郑家,那郑老将军为什么说他们克郑家?”
  李不言在边上打了个酱油:“是啊,为什么呢?”
  裴笑:“为什么要把双胞胎拘在海棠院,连人都不见呢?”
  丁一:“还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郑唤堂总说自己对不起赵氏呢?”
  黄芪:“他最对不起的,不应该是两个孩子吗?”
  李不言继续打酱油:“没错,就是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