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晏三合弯腰捡起香,递回到李不言手上:“我也要一个人走走,都别跟着我。”
  李不言把香装进包袱,眼神朝谢知非示意:真不跟上去吗?
  谢知非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他一把夺过李不言手上的包袱,三下两下解开,从里面拿出那支香,不由分说的就往另一只烛火上点去。
  “三爷,你干什么?”李不言惊叫。
  “谢五十,你点什么香?”裴笑大喊。
  烛火跳动几下,又噗的一声熄灭。
  谢知非惊得连连退后数步,声音虚的像是从阴曹地府中飘过来的一样。
  “我就想试试,这烛火是不是被风给吹灭的?现在知道了,不是!”
  “我差点被你活活吓死。”
  裴笑一把拿走他手上的香,还给李不言,一扭头,发现怀仁直愣愣地站着,脸色惨白,额头一层密密的冷汗。
  怎么一个比一个不对劲啊。
  “怀仁。”
  裴笑干巴巴的开口:“你也别急,总还有时间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
  话说到一半,余光瞄见李不言嗖的一下不见了人影。
  这人又抽什么风?
  裴笑心说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被你们弄疯了。
  第852章 赌注
  李不言去了哪里?
  她飞奔回了厢房,去看那支香。
  香又往下烧了一截,只剩下,只剩下……
  三分之一了!!!
  要怎么形容李不言此刻的表情?
  应该是比见着鬼还要惊悚,膝盖当场就软了,差点给这“香”跪下去。
  案子查错了,香却烧下一大截。
  没时间了。
  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李不言把包袱往边上一放,又折回了书房,出乎她意外的,赵亦时和谢知非都已经不在了。
  “太子人呢?”
  裴笑很没形象的坐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太子府来人,说宫里有急事找他。”
  “三爷呢?”
  “说去陪着晏三合。”
  裴笑抬头:“对了,你刚刚干什么去了,跑那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人。”
  李不言在他边上坐下,低声道:“我去看香了,那香烧下去一大截,大事不妙了,小裴爷。”
  裴笑脸色一变,猛的咳嗽起来,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
  他咳了个昏天黑地,将将止住后,喘着粗气说道:“没有一件顺心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不言碰碰他的脚。
  “小裴爷,你脑子好,你倒是说说,这心魔哪里解错了?为什么晏三合和太子殿下都点不着香?”
  “……”
  裴笑把话噎在喉咙口。
  那句没出口的话是:你太高看我了,晏三合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能知道?
  李不言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发愁道:“接下来怎么办呐?”
  “什么怎么办,接着往下查呗,乌鸦的心魔咱们查了多久?”
  裴笑冷哼一声:“再说了,你得相信晏三合,她谁啊,神婆啊,你自己说说,有她解不出来的心魔吗?”
  还真没有!
  李不言摸摸鼻梁,小裴爷这人平常最会说丧气话了,遇着事情谁都没他大声。
  这会改性了?
  怎么话讲得这么顺耳?
  ……
  小裴爷显然是高估了晏三合。
  烛火熄灭那一幕,像团棉花一样,堵住了她的呼吸。
  脑子里把郑家的事情一遍遍的过,一次次的重新推演,结果都是三个字——没有错。
  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来,晏三合走到一张木长椅前,跌坐下去,弯下腰,脸埋进掌心。
  不远处,谢知非停下脚步,黑暗中,他似乎笑了一下。
  晏三合极少有这样软弱的时候,即便在解完乌鸦的心魔,闲居在木梨山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而此刻的软弱,却是因为郑家。
  谢知非在这一刻相信了世上的事,一定会有因果,郑家因她而灭,而她也一定会让郑家沉冤得雪。
  他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
  晏三合从掌中抬起头,他就势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你想你的,我就陪着,不碍事。”
  他面色太过坦然,坦然到让晏三合都不好意思把人赶走。
  确实是陪;
  也确实一句话不说;
  甚至还让人莫名的安心。
  晏三合脑子里又开始翻滚起来,细细密密,层层叠叠,像是有一只手,在艰难地拨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找到藏在最里面的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咕噜”打断了她的思绪。
  扭头,谢知非一脸无奈:“不怪我,我们已经枯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这么久?
  晏三合赶紧起身,“去吃饭吧。”
  “不急。”
  他把她轻轻一拽,“反正已经饿过了,我来帮你理一理思路。”
  “如果另一半的战马没有任何变化,问题就出在后半程,老将军的死因上。”
  两个时辰,迷雾拨开,晏三合把思路理的很清晰。
  “这事等朱青回来就明朗了。”
  谢知非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中的某些东西已经浓得快溢出来。
  晏三合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太过灼热。
  “谢承宇,我们打个赌吧。”
  “我赌战马没有好。”
  抢了她要说的话。
  晏三合只能无奈道:“那我就赌战马好了。”
  谢知非:“赌注是什么?”
  晏三合:“你说?”
  “爬树。”
  谢知非:“我赢了,我先爬;你赢了,你先爬。”
  还有人赌这个?
  不对。
  晏三合皱眉:“难道我们要爬一颗树?”
  谢知非轻轻一笑,表明了态度。
  “爷!”
  数丈之外,朱青风尘仆仆走来。
  谢知非拽着晏三合站起来,松开手,问道:“如何?”
  朱青摇摇头:“没变化,老样子。”
  赢了的谢知非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眉眼反而沉重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一层担心。
  怀仁这个时候匆匆被叫进宫,别又是北地的鞑靼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
  谢知非猜对了一半。
  的确是北地出幺蛾子了,但不是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