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要多久,那神秘的白面人已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没用的。”
  那里根本没有人,他却像是在对谁说话。
  一时间,季缺躲在树后,别说呼吸,整个人连着身上的毛孔都处于闭合的状态,宛若一块石头一般平平无奇。
  那人从路尽头走了过来,不缓不急。
  黑暗之中,他脸上的白色面具颇为显眼,跟一张漂浮在空中的人脸一样。
  季缺看着他的发式和身形,只觉得平平无奇,很难找到像样的特征。
  之后,白面人离开了,季缺依旧没有动。
  直到过去了两柱香时间,确定了依旧没人返回,他才重新动了起来。
  季缺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黑面罩,来到了祖地的灵狐雕像下,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人刚刚是在和这和灵狐雕像说话?
  夜色之中,这灵狐雕像的脸早已被风雨侵蚀得一片模糊,上面更是有些孔洞,有一种阴森狰狞之感。
  可是季缺反复看了一圈,甚至确定了神像的公母,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季缺从地上抽了一只刚白面人点燃的香起来,插在了对方嘴上,说道:“老兄,有话也可以和我说。”
  灵狐耸立在哪里抽着烟,没有回应。
  看来问话是行不通了。
  “湖底,鱼尸。”
  最后,季缺不禁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这口井里。
  因为不管是湖底,亦或是鱼尸,都和水有关。
  而井恰好是取水的。
  不过这是一口枯井,林香织地图上的标注写得很清楚。
  季缺觉得,有必要下井去看看。
  那黑幽幽的井口,一旦超过一段距离,就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清。
  季缺没怎么犹豫,径直贴着井壁往下滑去。
  很快的,黑暗就将季缺包裹,这古井的内里狭窄,一点光线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季缺拥有锐利的眼,依旧看不清周围,于是他轻轻点了一下背后的千机剑。
  一点光源便在剑柄处亮起,照亮了井壁。
  这口井挺深,初始十来丈深度时挺干燥,手指贴壁一滑,便会有微尘卷动,可到了后面,滑腻的青苔出现了。
  这些青苔分布在井壁上,东一块西一块,看起来跟鼻涕一般,有些恶心。
  这井越深就越潮湿,是不是证明了它不是枯井?
  季缺继续往下滑去,偶尔抬起头来,只觉得井口像是变小了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人对时间和距离的感知皆会出现偏差。
  在这阴冷的古井里,即便是季缺都生出了一点点恐惧感。
  这是人类的本能,无法避免。
  他继续下滑,忽然之间,一张英俊的半边脸陡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原来这井里真的有水。
  幽幽的井水,看不清深浅,映照着季缺那蒙着半边面的脸。
  他发现这样的伪装不够全面,于是很快取下了黑面罩,戴了一张新的面具在脸上。
  这张面具刚好有九个圆筒图案,近乎覆盖了他的全部面庞,很像竹牌里的九筒。
  剑柄上的光芒映照着井水,看起来就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季缺深深吸了一口气,哗啦一声入水,往下滑去。
  这井水一片冰凉,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过季缺这段时间攒了不知多少真元,倒不惧寒意,可能因为精通游泳的关系,入水之后,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只是没要多久,这井就见底了。
  井水并不深。
  井壁上,覆盖着滑腻腻的青苔。
  季缺太极拳劲道一搅,面前的青苔顿时被卷走,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绿色的球。
  洞壁里的景象一下子显现出来。
  剑柄上的光芒经过井水折射,照亮着周围的环境。
  一时间,这井中的一切皆充满了古老的气息,让人生畏。
  季缺并没有什么发现,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那位失踪的前辈也没来过这里。
  他从井水中探出了脑袋,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异样。
  只见井壁上有一道爪痕。
  那爪痕很是清晰,又很是凌乱。
  不过季缺依旧认出了那是什么字——“祂要出来了,祂要出来了!”。
  看到这行字,身处这幽暗古井的季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行字很小,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病态的扭曲,仿佛那恐惧的感觉,能透过石壁传出来。
  祂要出来了,那个祂指谁?
  紧接着,季缺就看到了一个名字,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名字。
  方四海。
  方四海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探子前辈的名字。
  他来过这里,甚至在这里刻下了这样扭曲的一行字。
  他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刻下这样一行字?
  祂要出来了?
  后面呢?
  湖底,鱼尸呢?
  这和“湖底、鱼尸”有什么关系?
  一种阴冷恐怖的感觉笼罩着季缺,让他呼吸有些沉重。
  而就在这时,只听见滴答滴答的落水声响起,应该是有什么水滴之类的从井口滴下来。
  季缺抬起了手指,一接,发现指尖被染得一片殷红。
  血?
  第九十三章 绝对不是正经人!
  滴答,滴答。
  上方有血水落下。
  如果季缺所料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上面搞鬼。
  下一刻,手指一弹,将那滴指尖的血水弹出。
  缘于他感知到了里面的灼烧感,仿佛是有团火在其中燃烧一般。
  没有任何犹豫,随着季缺的右手在千机剑上一握,一只冷箭呼啸着向井口射出。
  而近乎同一时间,季缺后背贴在井壁上,双手双脚一阵摆动,顿时如一条鱼般窜了上去。
  井口处,只见之前那白面人去而复返,手里握着一只被捏成碎渣的野兔,上面溢出的血水不断往下滴落,他的整只手掌也变动一片殷红,冒出了蒸腾的热气。
  这时,一道暗影袭来。
  白面人不为所动,空出的左手双指轻描淡写的一夹,就把那枚冷箭夹在了指尖。
  下一刻,只听见砰的一声,冷箭爆裂开来,洒出飞舞的石灰粉。
  白面人赶紧后退,而这个时候,季缺已贴着井口钻出,抬脚就是一记滑铲。
  结果那白面人也是了得,仿佛早就预料掉了这局面,径直前扑。
  于是两人一上一下,一个脸上戴着白板,一个戴着九筒,相错而过,几乎同一时间阴险的使出一记膝撞。
  白面人撞的是季缺肚皮,季缺则撞的是对方裆部。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变招防御,于是膝盖嘭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分别弹开。
  落地之后,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转身,又近乎同一时间洒出一把石灰,又同一时间后退。
  两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对方能阴险到这个程度。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又冷不丁的洒出一簇石灰,又偏头躲开。
  紧接着,白面男双掌拍出,一时间,空气扭动,形成两个磅礴的掌影,带着生石灰如水般向季缺冲来。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棍子呼啸的声响在季缺那边响起。
  只见季缺挥舞着千机剑化作的双节棍,带着呼啸的劲风往前抽去。
  于是涌来的生石灰一个停滞,反向扑去。
  白面人双掌顿时加大了劲力,手上的青筋顿时如蛇般涌动起来,带起了一阵更加磅礴的掌劲。
  于是翻涌的生石灰又一个停滞,又向挥舞着双节棍的季缺冲去。
  而季缺脸戴九筒面具,双节棍一下子变成三节棍,舞得如封似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