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同时操控数十万精兵供他驱使的人。
  只有一个人。
  “长屿老祖。”
  萧怀舟下了定论。
  长屿老祖是想要把他们困死在这个城中,不让一兵一卒去救故里祁吗?
  这也不对劲啊。
  若是故里祁临死之前来得及解开同心蛊,长屿老祖即使是杀了故里祁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除非……
  萧怀舟直到这一刻才察觉这些疯子的可怕之处。
  除非长屿老祖再也不想等了,他要兵分两路,一网打尽。
  故里祁那头要死,萧怀舟这边也必须被困死在王都城中。
  萧怀舟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旦出了王都城,他就难逃长屿老祖的魔爪,因为长屿老祖的法术无法攻击到王都城内。
  而若不离开王都城,背后有萧长翊虎视眈眈。
  鬼知道萧长翊从长屿老祖那你到底拿了多少血符咒,白云雀已经身殒,再无人可挡那些血符。
  萧怀舟几乎陷入了绝境。
  就在他左右两难的时候,顾亭安匆匆从皇宫连滚带爬的赶过来。
  刚才被萧怀舟一提醒,他忽然想起了好多事情。
  想起了他曾经为了自己的安危抛弃萧怀舟,虽然说没有投靠萧长翊,但最终也没有去救萧怀舟。
  也许那一刻他是私心,也许那一刻他是恨意。
  可终归到底他与萧怀舟青梅竹马。
  顾家军的事情并不是萧怀舟所为。
  他不该对萧怀舟见死不救。
  那是他欠萧怀舟的。
  “让我冲出去,他们都是我的顾家军,他们若是受了邪术控制失去心智,只要拿我的血祭他们,或可恢复心智。”
  顾亭安赶过来的时候气喘吁吁。
  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却无比凝重。
  他是真的存了死意的。
  上一世欠了萧怀舟,这一世就将这条命还给他。
  梁木生和太子目光交接,却都没有说话。
  这是目前唯一可以解决的办法。
  顾亭安说的没有错。
  以主帅的死,唤起十万精兵的神志。
  唯有这样他们才能逃出生天。
  萧怀舟站在城门口,从忙缝中吹来的烈烈罡风带着黑甲军冷冽的味道,无一不让人血脉膨胀。
  萧怀舟也做不了决定。
  若被围困在王都城内的只有他一人,他自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可太子还在这里,父皇还在这里。
  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子死去。
  顾亭安忽然释然一笑,慢悠悠的走到城门口。
  记忆中的红衣将军,依旧是纵马肆意的轻狂模样。
  与此同时,城门外面黑甲军也已经开始破开城门进攻。
  一声一声如雷鸣入耳,仿佛天塌地陷。
  年久失修的城门并没有能够经得起几下撞击,只不过一刻钟之后就轰然坍塌。
  烟尘落下后,黑甲军们迎来了一道红衣铠甲的身影。
  那道身影不卑不亢站于万军之前,哪怕一言不发,也自有统御万军的气势。
  顾亭安回眸一笑,“走了,萧四,可别太想我。”
  依旧如少年模样。
  萧怀舟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忽然有一个瞬间他明白了,为何当初顾亭安并没有来救他。
  人总会有取舍,就像当时顾亭安舍弃了他,而选择的保全顾家军。
  就像现在他选择舍弃顾亭安,去保全太子哥哥。
  每一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未必是错的,都未必值得恨。
  他没有选择你,一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一定可以遇到一个会坚定站在你这一侧,永远选择你的那个。
  萧怀舟抬眼看向天际。
  谢春山,他也没有选择他吧。
  顾亭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城门口,眼见就要被黑甲军吞噬。
  忽然一道剑光自天际落下,排山倒海的剑意瞬间席卷了整个王都,剑光所过之处,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一下子便将黑甲军逼退数十米。
  萧怀舟一眼认出是谢春山的剑。
  谢春山回来了?
  刚刚还准备英勇赴死的顾亭安也被这道剑气逼退了好几步,一下子踉跄跌回萧怀舟身侧。
  刚才想要去死的勇气被骤然逼退,顾亭安只觉得好像捡回了一条命,回过神来的时候背后已是冷汗层层,湿透了盔甲下的一整片衣袍。
  “谢春山?他是谢春山还是……长屿老祖?”
  顾亭安不敢确定。
  毕竟夺舍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
  “谢春山。”
  萧怀舟很肯定。
  站在黑甲军阵前的那人身影太过于熟悉,周身上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萧怀舟不会认错。
  “回去,去对付萧长翊。”
  谢春山只说了一句,然后抛过来一枚符咒。
  便拔剑头也不回的往黑甲军阵前走过去。
  “他不会要一个人干翻我的十万精兵吧!”顾亭安惊呼,“不是!谢春山!黑甲军不能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若黑甲军没了,相当于一国领袖没有兵权,那是彻彻底底的不可能登基了。
  而且他十万将士呀。
  如果是谢春山出手的话,怕是一个活口都不会有。
  顾亭安瞬间心痛的无法呼吸。
  只有萧怀舟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放心,他一个都不会杀。”
  谢春山绝不会动手。
  可萧怀舟一颗心无端端的坠入谷底,他忽然很害怕谢春山不动手。
  他接过谢春山抛过来的符咒展开一看,那符咒正是克制萧长翊身上血符的东西。
  有这枚符咒,萧长翊无论如何也会失败。
  梁木生是个清醒的:“快去解决萧长翊,他那个疯子留在皇宫,若是杀尽了宫里三万宫人,怕是王都也将不复存在了。”
  更重要的话梁木生没有说,但他很明白谢春山的意思。
  王都城皇宫之下还压着一个巨大的上古阵法,萧长翊那个疯子身负血符,在已知胜利无望的情况之下,不知道会不会做一些疯狂的事。
  他们现在必须去阻止萧长翊。
  “走啊!”梁木生几乎声嘶力竭。
  萧怀舟一步三回头,看向正站在城门口的谢春山。
  虽然他知道以谢春山的能力扛住十万黑甲军不在话下。
  可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
  害怕到连握着弓弩的手指都在颤抖。
  萧怀舟被梁木生半拖半拽着往皇宫走,最后一眼回望,他却好像看见了初遇谢春山的画面。
  道长白衣狼狈,却不失矜贵。
  “道长,道长,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
  道长双眼微阖,神色冷漠。
  “谢春山。”
  萧怀舟无端端想起了一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