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司桁勾唇一笑。
  祝温卿听见了,假装没有听见,手抓紧了栗子糕的纸袋,鼓着头皮道:“我要回家了。”
  “走吧。”
  司桁自觉转身,祝温卿皱眉瞧着司桁的步伐,微微皱眉。
  他不会是打算送她回家吧?
  啊这.
  祝温卿瞧着司桁, 趁着人多,脚步一转, 快速背转身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快步走了几步,朝身后看, 上京夜市繁华,人群熙熙攘攘,司桁已经不见身影, 她唇角得意一笑, 正过身子往前走了几步, 待看清距离她两步远的人时, 脸上笑容僵住。
  司桁抱着猫温柔注视着她:“原来小师妹喜欢走这条路,记得了。”
  祝温卿心里一顿,假意笑了笑。
  司桁也没有真的跟她生气,只是这次选择跟她并排走,让她逃也逃不掉。
  祝温卿脸色皱了下,但在司桁目光望过来时,快速收了起来,露出个笑脸。
  司桁看着眼前姑娘的笑脸,垂着右侧的手臂扬了下,又放下来。
  正直的小郎君是不会对姑娘动手动脚的。
  他忍。
  不能捏她那张脸。
  司桁使出十分的毅力强迫自己偏头。
  两人再次走起来。
  越过了半盏茶时间,一个约摸五六岁的男娃娃快速跑过人群,身后的母亲奋力急追,导致人群一下慌乱起来,期间一个身材纤细长相偏秀气的男子跌向祝温卿,祝温卿皱眉,连忙躲避,但是她身后竟然形成人墙,待她急得不行,眼看那男子就向她跌来,司桁直接横在她跟前,一脚踹飞了那男子,那男子捂着腹部痛哭哀号。
  祝温卿看着少年背影,目光微微一愣。
  少年将要弱冠,后背宽阔,似乎能藏下两个她,手臂看似纤细实则块块分明的肌肉。
  “真是找死。”司桁眼神恶狠狠盯着那男子滚远,可目光转向身后时,眼眸里又蓄起温柔,尤其他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显的他好像格外具有人性。
  人性?
  祝温卿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形容词顿时笑开了。
  “没事吧,上京的夜市就是这样,虽繁华但是不太安生。”
  祝温卿还未应话,远处有女子惊慌失措喊着“非礼”的尖叫声响起。
  司桁显然也听到了,说:“我先送你回来,这里已经派人处理了,你无需担心。”
  祝温卿自制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点头。
  在司桁的陪伴下,她一路平安回到家门口。
  “早些休息。”
  祝温卿点了下脑袋,司桁轻笑,转身离开。
  祝温卿转身进家门口时,鬼使神差向后看了,少年背影一如他站在街道上那般宽厚,黑猫乖巧站在他右肩上,尾巴一下一下蹭着司桁的肩胛。
  她原本以为司桁送她到门口还会与她纠缠一番,现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他只是单纯送自己回来。
  随后想到近日国子监内各位夫子对司桁的夸奖,总结出他好像变了。
  祝温卿想着,进了家门。
  待她家大门关闭,司桁停下,转身看向身后紧闭的大门。
  他是练武之人,可以感受到祝温卿在他身上的目光。
  祝温卿既然在看他,他就要让祝温卿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一面。
  司桁露出妖冶的笑容,偏头对着右肩上的黑猫。
  “这下来还需要你帮帮忙。”
  黑猫“喵喵喵”叫了几声,舔舐了下尾巴,利索从司桁身上爬下来,在茫茫月色下,爬进祝温卿宅子里。
  翌日,祝温卿按时气场,陪奉洺先生用了早饭之后,在秋雨、冬眠的伺候下换了一身青绿色对襟荷花裙,出发去万国寺。
  万国寺前,香烟袅袅升起,僧人立足与施主之前解惑,一幅祥和安宁之派。
  之前,宁虞即祝温卿母亲忌日时,曾在东山之顶上祭祀过她,如今,是来给她母亲上一炷香。
  祝温卿到时,清筠先生还未到,她便立足于凤凰树底下等待。
  少女容貌出众,虽为施粉黛,但姿色倾城,频频引路人驻守观看。
  祝温卿心里叹气,早知道就带个斗笠出来。
  半盏茶之后,清筠先生还未到,她听到一声清脆响亮之声。
  “卿卿,卿卿!”秦韵人未到,声先到。
  祝温卿脸色好转起来,朝秦韵招手,秦韵身边还跟着秦夫人以及秦敬礼。
  祝温卿朝秦夫人、秦敬礼一一行礼。
  只是,在冲秦敬礼道安时犹豫一下并未当着秦夫人的面谢秦敬礼给她送的糕点。
  秦敬礼温和一笑,祝温卿觉得对他的感觉更加熟悉了。
  好似在哪里见过。
  “卿卿,我们进去吧?”
  祝温卿摇头:“你们先进去,我还要等清筠先生。”
  秦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说晌午时与万国寺后院的许愿池见面。
  祝温卿颔首,送走了秦夫人一家。
  在秦家进寺庙时,秦韵打趣她哥:“哥哥,你怎么频频看卿卿?”
  秦夫人闻言看过来。
  “你看错了。”秦敬礼否认。
  “我才没有!我注意你好几下了!”秦韵抱着秦夫人手臂,求秦夫人做主,“母亲,哥哥偏心,近日哥哥送给国子监的点心,全是卿卿爱吃的栗子糕,我爱吃的桃花糕一块都没有!”
  秦夫人看向秦敬礼,意味不明发出“哦”一声。
  “我看祝姑娘身体偏瘦......”
  “不听!不听!不听!”
  秦韵泼猴似的耍赖,秦敬礼无奈笑着。
  但进山门时,还是忍不住又向身后看了一眼。
  少女裙摆随风飘扬,脸上挂着甜美笑容,看着他心中一阵恍惚。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清筠先生缓缓而来,祝温卿陪着清筠先生进万国寺。
  在她俩一行人进去时,在在不远处的茶舍处,祝温玉指着祝温卿。
  “纪公子,你可看见我家姐长相了?”
  纪公子,正是祝乘昨夜给祝温卿说的纪家长子。
  也正是昨夜差点跌向祝温卿被司桁一脚踹开的身材纤细长相偏秀的男子。
  纪公子目光久久停在祝温卿身上,待祝温卿走进寺庙,眼神还贪婪落在祝温卿背影上,直到祝温卿彻底没影,才看向身边的祝温玉,但看向祝温玉是时,脸色也是掠过一副轻浮之色。
  “看清了看清了,是位难得的美人!”
  纪公子双手来回揉着,嘴角都快滴哈喇子。
  祝温玉心里厌恶这男人,脸上却一副讨好:“阿爹把她指给纪公子了,纪公子给你随意发挥了。”
  纪公子欣喜若狂,这个“随意发挥”在他的眼里可是就.......
  祝温玉看着下楼的纪公子,脸上得意一笑。
  昨夜,她与父亲争执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祝温卿,既然我过的不太好,你就更不能比我好过。
  随后派人去叫她的母亲父亲。
  祝温卿上了香,来到万国寺的后山上望了下,小时候她跟着母亲上完香,她母亲就喜欢跟她讲一些古人之事,那时,她坐在她母亲大腿上,拿着一小块栗子糕吃。
  有一次她母亲讲到岳飞精忠报国之事,她眼睛瞪圆,说“以后自己也要嫁给这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母亲笑着说:“好,我们圆圆呀,长大也要嫁大英雄。”
  “是呀,圆圆长大也要嫁大英雄。”
  秦敬礼拿着栗子糕缓缓走上来。
  祝温卿闻声看过去,男人沐在阳光上,鬓角上带着细碎的光,脸上是她熟悉的温和笑容。
  她想起来了,是栗哥哥。
  “栗哥哥,是你!”祝温卿小跑下去,秦敬礼连忙迎上来,期间生怕祝温卿跑地不稳,时刻注意祝温卿脚边有无石子。
  秦敬礼无奈笑起来,手指弹在祝温卿光滑饱满的额头上。
  “说多少遍了,是礼哥哥,不是栗哥哥。”
  小时候,祝温卿咬字不清,秦敬礼多次强调是“礼哥哥”、‘礼哥哥’,祝温卿应着,吐出来还是“栗哥哥”、“栗哥哥”,弄得秦敬礼哭笑不得,可偏偏小姑娘小小的一只,抱着他腿的衣袖,纯真无辜的仰头望他,问:“栗哥哥,圆圆说的不对吗?”
  秦敬礼见她这样,心一下就化开了,哪里还管她说的不对。
  “是栗哥哥。”
  祝温卿没想到八年未见,秦敬礼竟然已长成所有姑娘都喜欢的模样。
  “栗哥哥,你现在真好看。”
  祝温卿嘴甜的夸了下,少女明媚动人的脸直映秦敬礼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