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飕飕的,奚容肚子那一面紧紧贴着周锋郎到是没有冷,但是背后冷得浑身一激灵,如此贴得周锋郎更紧。
  “醒了?”
  醒了反而搂得更紧,又软又热,可爱得人心肝发颤,贴过来的时候浑身香气都将他侵染,真是可爱得不像话。
  山里黑漆漆的,奚容刚刚睁开眼睛有些害怕,直到听见周锋郎说话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天上一弯弦月,几些天光洒落下来,周锋郎借着一丝丝月光看清道路的,他路熟,走得依旧很快。
  “有些黑,别怕。”
  荒山野岭黑漆漆的奚容的确是害怕了,周锋郎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知道他是怕什么,仿佛是全神贯注的知晓奚容一切细微的动作,他不会说话,但是样样都关照他。
  在这冷飕飕的漆黑夜晚,周锋郎是唯一的温暖和依靠,奚容紧紧搂着人问:“快到家了吗?”
  才是过门一天,已经说出“家”这个字了,周锋郎听他一说话就特别舒服,声音还带着些睡意,像是赖床的宝贝似的。
  “快了,两炷香就能到。”
  那便是不久。
  “容容肚子饿了吗?”
  “不饿,在山下吃了好几个果子,哥哥呢?”
  奚容肚子其实是有些饿了,但是没到咕咕叫的程度,倒是周锋郎,一天都干着力气活,虽然没有听见他喊饿,但是肯定是饿了。
  奚容喃喃道:“哥哥辛苦了,待会儿多吃点。”
  周锋郎在黑暗中弯着眼睛笑,“今天晚上是大鱼大肉,我将鱼又煮又烤,香喷喷的,铁定能吃得肚皮圆滚滚的。”
  说的是奚容吃饭少,周锋郎这两顿都是尽力弄些好吃的,之前的手艺是普普通通,如今每顿更仔细。
  夜风一吹,是有些凉意,周锋郎皮糙肉厚光着膀子没什么感觉,更何况奚容趴在他背上,那真是四肢百骸都是暖意,根本是一点也不冷。
  但是奚容娇娇弱弱的。
  “冷不冷?”
  “不冷。”
  奚容暗暗打了个细小的哆嗦,的确是冷的,但是周锋郎的衣服都在他身上,也完全没有办法解冷,只能是快点到家。
  两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家里。
  远远的看见自家的农舍灯火通明,周锋郎背着奚容还没到门口便看见周石君在等着。
  “怎么现在才回来?容容怎么了?”
  平常兄弟俩从来没有谁这么客气的来接人的,周石君脖子已经望得老长了,连忙凑过去看奚容。
  周锋郎把人一托,竟然不放奚容下来,反而先把手上的鱼和蜂蜜给周二郎。
  “二郎把东西拿去厨房。”
  奚容一到家便想下来,更何况在周二郎的面前,生怕这个小叔子又觉得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可没想到周锋郎却是更把他往上托了一些。
  把东西递给周石君便背着奚容直接回了房里,周二郎连忙跟在后面,有些抱怨的说:“你非要带容容去那么远?”
  竟然是带着人下山了,故意将人背着,可不是要显示他多大的力气?
  周锋郎不言不语,将奚容带到房间里,连忙从衣柜啊里找了身暖和的衣服。
  “穿。”
  那可正好合适。
  奚容正想换身衣服,周锋郎已经把衣服给他找好了。
  衣服递过去也不停留,连忙是出去做饭,门关得死死的,让奚容一个人在房间换衣服。
  裤子已经快被吹干了,浑身都不舒服,奚容换了干干爽爽的衣服实在是舒服极了。
  刚好是换了衣服,周锋郎便来敲门,“容容,热水给你放好了,快来洗澡。”
  奚容本来以为待会才有热水,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有了。
  身上不太舒服,换了干衣服舒服了些,要是再洗个澡更舒服了。
  周家的农舍洗澡间是单独的一小间,在厨房之后,两兄弟都是用个木桶便好,周锋郎为了奚容方便,刚才把一个新大盆子吸得干干净净,那热水是满满两桶拿过去,还考虑到奚容细皮嫩肉兴许吸洗不了那么烫,多加了些冷水。
  从柜子里拿出了新的洗澡巾,样样备齐全了才叫奚容去洗。
  那澡间也算是干干净净,唯有一点不好的是门没法锁,只能虚掩着。
  奚容进去的时候周锋郎就告诉他,“门不好锁,家里没有外人,我守着的,容容放心。”
  若是没有人推完全没有问题的。
  奚容是男子,虽然从小就想着要嫁个男人,但是也没有到那种男男大防的程度,许多事情和男子差不多,洗澡有门帘子也挺好了。
  奚家虽然是比寻常人家富裕,但到底是乡里的一般人家,家里妻妾和几个婆子吃吃穿穿用了大半的钱,都是很节俭的过活,周家的农舍虽然比奚家差一点,但胜在干净整洁宽敞,若是算人均,奚家单人都没有办法占用这么多房间的,还有这么大一个院子。
  奚容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
  洗澡房在厨房旁边,两兄弟恰巧在厨房里忙活,家里也没有那么隔音,说什么都听得见。
  平常也不见周石君说这么多话,今天偏偏是说得特别多。
  “哥,这条鱼我来杀,你知道我是杀鱼好手。”
  “对,先腌一会儿正好,又去腥又入味,我去摘点葱姜,哥你先弄。”
  周锋郎行云流水的将鱼处理,听见周石君说话真是古古怪怪。
  他平常并不那么揣测别人,但是今天的周石君的表现着实可疑,好好的嫂子不喊,非要喊“容容”,如今还争着抢着做事,仿佛要在奚容面前表现什么似的。
  那可是他的媳妇,周石君未免有点过分了。
  心思就差写在脸上。
  可他没有周石君那么会说话,只能把事情做的殷实。
  选了三条鲜嫩肥美稍微小一点的鱼,是一整条的处理,腌制了片刻,将配料一并准备好了,起锅烧热油放下去煎。
  他力气大,锅和火候把握都非常精细,那三条鱼两面轮流煎,直煎得两面金黄。
  那色泽叫一个漂亮,又均匀又酥脆,将打好的井水和香料一并倒入锅中,盖起了盖子。
  今天抓的鱼都是大条的,三条小鱼至少也有三四斤重,三个人吃绰绰有余,剩下的几条大鱼放在大碗里腌制好,如今天气正是凉爽多风,放在外面挂着做成鱼干,咸香又有嚼劲,到时候配上腌制的酸菜或者是从菜园子里摘的青椒,拍上四五颗大蒜一并炒香,一块能吃一碗饭。
  三条小鱼煮汤,又杀了一条大鱼做烧烤。
  周家的厨房很大,除了煮饭做菜砌了个省柴的灶台,冬天里也可以在一旁的低矮的火堆铁架便吃,将锅铁架上温着火,一顿下来暖烘烘的。
  今天是为了烤鱼将火星子和暗火放过去,一块一块的放在火堆旁。
  那几块鱼肉本身是肥美无比,先是用盐腌制,在将今天摘的果子捣烂,而后均匀的涂抹在上面,在把磨成粉末的香料抹上去,简直香疯了。
  奚容洗了澡就守在烤鱼旁边流口水,那周锋郎一边煮菜一边兼顾烤鱼,周石君采葱回来根本没法子插手。
  虽然是没法子表现,但是他可以和奚容一块坐着烤鱼。
  周石君虽然这两年不太干农活,但是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大郎在做大菜,他便和奚容一块做在火堆边翻鱼。
  那鱼肉已经滋滋的响,瞧着依旧是九分熟了,周石君一边看着鱼一边和新认识说话。
  “今天容容累坏了吧?”
  那边煮菜的周锋郎竖着耳朵听,二郎也真是,怎么又找他媳妇说话?
  周石君瞧了奚容一眼,又是看呆了。
  烛光不怎么明亮,但是奚容刚刚洗了个澡,那可是出水芙蓉一般的灵透美丽。
  唇色粉嫩莹润,已经是说话了,“不累,是哥哥累着了,一路上都是背着我。”
  又是喊哥哥,情郎似的喊,若是喊“大郎”还好一些,但是一喊哥哥如同撒娇一般。
  煮菜的周锋郎回过头笑,“我不累。”
  奚容笑道:“待会儿哥哥多吃些饭菜。”
  “好,听容容的。”
  两个人这么一来一回说话,周石君完全插不上嘴,两个人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出去了一趟更亲密了。
  但是奚容笑得特别好看,周石君看的愣愣的都忘记了翻鱼,直到周锋郎把锅放上来吃饭了,才连忙把烤好的鱼收是碗里。
  那一大锅鱼汤已经煮得白汩汩的,葱姜蒜和香料,以及鲜美鱼肉独有的风味简直香得奚容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周锋郎把锅拿过来之前先盛了一碗鱼汤放凉一点,见奚容馋得很,连忙端上来。
  正好是能喝。
  一口下肚,舌尖上的味蕾都被征服了,四肢百骸都被热乎乎的汤暖透,一口下去精神百倍,奚容一会儿便喝完了一碗,又见那烤好的鱼肉香喷喷的馋得很,连忙装了一大碗米饭。
  “容容,吃。”
  已经不知道是谁夹过来的菜,那烤鱼肉香得没边,一块能吃一大碗饭,
  而后又是鱼肚的最鲜美的鱼肉进了碗里,吃的奚容的脸都是红扑扑的,直吃了两大碗饭,还忍不住再喝 了一碗汤,直到周锋郎制止了才停下筷子。
  “晚上别多吃,免得胀气。”周锋郎说。
  周石君立马反驳说:“容容爱吃,你不给他吃?”
  周锋郎冷不丁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奚容的确是饱了,但依旧馋得很,但是肚子已经涨起来了。
  周锋郎说:“再给你做。”
  奚容放下筷子站起来,这次再也吃不下了。
  周锋郎的饭吃得飞快,三碗大米饭下肚,和周石君瓜分了剩下的鱼,锅里真是干干净净,别说鱼汤了,连葱都没吃光了,只剩下些香料,不到一盏茶就可以收拾碗筷。
  奚容在堂屋里走了一圈,已经感觉到吃多了的痛苦。
  周石君收拾碗筷洗碗,周锋郎洗了手和脸,陪奚容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外面的风呼呼的响,太冷了便带着奚容回了屋。
  周锋郎出来洗澡,见周石君竟然坐在堂屋里,眼睛往他和奚容的房门口看着,他一出来二郎做贼似的连忙把脸转过去。
  周大郎沉下了脸:“你做什么?”
  “没什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