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准外人再靠近,他们便会做更多的事。
  几个男人做事也细致,不仅把屋子打扫了干净,连院子里的杂草都拔了去,几个人分工合
  作,还拿了银钱去街上买些寓意好的盆栽在院子里种好。
  屋子里零零碎碎的事便交给哑奴做,衣服的摆放、被褥铺就,以及那些需要送给权贵的礼品,一并是他掌控。
  珠宝细软玉佩等等,更有奚容的药。
  七皇子是个药罐子,娘胎里落下的病根,听说他娘为了让他出生费了好些功夫,咬着牙把他生下来,自以为往后是一生荣华富贵,没想到才五六年就死了,死的时候及其不甘,疯了似的要带着奚容一块走。
  但奚容躲进了荷花池里,在拱桥底下待了一夜,等他母亲咽了气才出现。
  自此大病一场,身体越发不好。
  活到今年十九岁,全好药物续命。
  病恹恹的,柔弱无比,仿佛少吃一些药便会就此倒下,他不吃,便使得人心都揪起来。
  哑奴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摆好了,奚容坐在的书桌前写东西,椅子底下放在精碳烧的火。
  椅子后面给他盖着毯子,却时不时咳一声,让人心都悬了起来。
  哑奴候在一旁,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杯温热的药,奚容都没有动过一份。
  像是漫长的煎熬一般,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想起自己无法出声,如此只能沉默的候着。
  七殿下执笔写字,像个勤奋的读书人一般废寝忘食,哑奴在小厨房里熬的药膳已经好了,他还在写。
  直到华灯初上,屋子里点好了灯,才放下了笔。
  才刚刚松动筋骨,哑奴已经将新泡好的药端了上来。
  奚容垂眸看了看杯子,轻轻的说,仿佛温言细语的家人一般,“来时刚下车有些恶心,不愿吃药,你费心了。”
  哑奴眼眸微颤,见奚容端过了药已经是喜出望外,以往要是他做错了事,可能会折磨他一整天,如今才是小半天,已经对他的恩典。
  奚容端着药,却不喝,只轻描淡写说道:“你吃些东西,今夜便去把张衡杀了。”
  哑奴高高大大的站在奚容身边,如同一只被驯服的猛兽,狭长的眼眸温顺垂下,对于主子的命令没有任何质疑。
  拿了几块奚容吃剩下的点心,带上刀,回头见奚容已经将要喝了下去,出门嘱咐一名侍从将药膳和饭菜端上,便是飞快的出了门。
  那张衡,原是安置在楚国的一名线人。
  是奚容的人。
  哑奴想,主子要杀,一定是他该死。
  …………
  奚容吃了几口热饭,再一些药膳,下人端了药吃了,便回了房。
  时常这个时候是哑奴伺候他入睡的,今夜哑奴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一名侍卫便大着胆子上前给奚容打水洗脚。
  把那热水放在奚容脚下,单膝跪在地上要帮主子洗脚。
  已然瞧见漂亮的小主子那双白嫩的小足已经踩在软垫上,欺身低伏,能离他很近,得以嗅到他身上迷人的香味。
  带着丝微苦的药香,又好闻得不行,像个冷冷清清冰魄般的仙人,好看得想捧在手心里保护他宠爱他。
  那侍卫头一次得到这样的机会,手都在抖,低着头,眼睛瞥见奚容那双玉似的小足,想捧着那小足放进盆子里,可他太过冒进,竟碰到了水盆上 ,让水盆淌出了半碗水!
  那侍卫吓得冷汗流出来了,“奴才该死!殿下您有没有吓着?奴才错了,奴才再给您端一盆。”
  那可是要精心护养的娇弱的小主子,一丁点错处都会让他不高兴,侍卫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没了任何机会,手足无措的想做些什么补救。
  却听见头顶传来了他的宣判。
  “出去。”
  连洗个脚都洗不好。
  侍卫垂头丧气磕了两个响头,这才端着盆出去。
  没想到在门口就遇见了哑奴。
  太快了。
  像是赶着回来给主子献殷勤似的。
  那一颗七窍玲珑心专门专研了讨好小主子的本事,惹得小主子只喜欢他,让旁人一点机会都没有。
  眼见这那哑奴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摸透了漂亮殿下的心思似的,不用说,就上手给他洗
  脚。
  一双大手把小主子精巧的小足握在手心里细致的洗。
  可谓是一个人独占的所有恩宠。
  可那又如何呢。
  不过是个阉人罢了。
  第173章 病弱质子2
  当今不过早春, 天气乍暖还寒,便是大夏天的奚容都是穿了两层素衣,长安的天气比燕国更冷些, 对于奚容来说无异于寒冬。
  晚上泡了脚,还是要哑奴暖床的。
  热水袋暖不了他的身子, 白日里都是汤婆子不离手,所在之处必然要有火, 哑奴自小是他的贴身太监,奚容都是在冷宫度过的,冷时便让哑奴上床陪他。
  如今已经是阳春三月, 奚容依旧那么怕冷。
  洗了脚,又洗了脸,今日还没好好烧水, 浴桶都是不干净的, 奚容也不敢洗澡。
  哑奴出任务回来满身血腥味, 他先洗好了手, 再自己去外面洗个澡, 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在火边烘了一会儿才上床。
  哑奴的动作相当快,而奚容总是慢悠悠的, 因此哑奴准备好了一切,奚容才是准备睡。
  可正好,哑奴还在奚容之前上了床, 把被暖得暖烘烘的,奚容进来时, 连忙把人搂到里边去睡。
  宫里有些小太监会给主子暖床, 娇娇弱弱又被人欺负的七皇子小殿下自小怕冷极了, 哑奴便早就学着宫里其他的小太监给小殿下暖床。
  他记得当时竞争可大了,因他给主子挡过一次毒,把声音都毒哑了,于小主子算是有救命之恩,如此才格外看重他。
  奚容这些时日真是累极了,床上的被子是新铺就的软棉花被褥,里面是晒好的细羽毛,厚厚的一张,有了哑奴提前暖好,一进去已经是暖得四肢百骸都融化了。
  奚容眼皮沉沉的,咳了两声,说:“明日咱们找些门路去见二皇子……”
  据说二皇子爱香,奚容花了重金投其所好,从南越国买来了沉香木,就是为了送给二皇子。
  可二皇子当今乃是炙手可热的储君候选人他,赶上去巴结或是投靠的人数不胜数,一个燕国来的质子连见都可能见不着他。
  若是他挤破脑袋去送沉香木,和一般庸人没什么区别,他不想白白送了东西没什么作用,他银钱有限,花了重金买的沉香木,必然要发挥最大的作用。
  迷迷糊糊想了片刻,再也抵不住睡意闭上了眼,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等到明日,更何况他是这样的身子,思虑过重容易生病。
  他可不想死。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
  奚容虽是个克制的人,但他睡觉却不克制,他需要精神满满的迎接第二天。
  又是微苦的药。
  这么多年早就吃惯了,他的口味清淡,味蕾早就适应了那药的苦味,吃方面很是克制,吃几口,不多吃,但也注重营养均衡。
  他的味觉坏了似的,尝不出什么美味的东西,又或许他吃的,都算不上好吃。
  昨夜把张衡杀了,长安这处已经换了线人,奚容手里好些张硬纸牌,一张张都是他亲手写下的字,手中一张“万花楼”,入了他的眼。
  万花楼新晋的头牌是燕国人。
  奚容在硬纸上写写画画。
  二皇子楚齐安,不仅写了名字,还细致的写了些爱好。
  这些都是他自己玩的小游戏。
  写完就烧了。
  几名皇子都写了上去,奚容并不看好二皇子,但如今他身份最是贵重。
  他母亲乃是当今皇后,在正统的嫡子,奚容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庇护。
  可二皇子入住之处几乎等同于东宫,他来时不过是个世子来迎接,最终是个下人在等候,没有皇帝的召见,几乎是没有几乎见到二皇子。
  还有几个灰色的牌,比如魏章等人更是别想了。
  奚容挑挑拣拣,面前唯一认识的只有许仲。
  昨日见过一面,瞧着是个很是机灵的人。
  去连夜叫人去查了一晚,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
  那许仲,居然是户部侍郎的私生子。
  此事并不是机密,好些人都知晓,但也不知为何许仲偏偏不愿去户部,却是在郑国公府上做了一名幕僚,整日被郑国公世子郑渊呼来喝去。
  他交友甚广,与二皇子府上幕僚交情颇深。
  但本人没有什么太多的喜好,他是郑家军一个大营的军师,平日只逛逛军营,回来时路过书阁,便会去挑几本书。
  这日,从军营回去得比以往要早些,路过万卷阁时本想进去借阅书籍,顺道喝口热茶。
  但今日的人却格外的多,好似对面的国子监的书生都来了似的。
  门口都挤不下了。
  万卷阁是个高档的书店,里面不久有许许多多藏书,更提供了喝茶之处。
  这里的茶炊比寻常的要贵一些,但是坐着这儿喝茶吃点心,可以看书。
  一楼稍微便宜一些,二楼更贵。
  许仲瞧见好几名斗鸡玩狗的纨绔贵公子也来了,都杵在楼梯口往上张望,不知在看什么,却不上去。
  对于这些贵公子来说二楼的不算贵,可是却磨磨蹭蹭不敢上去,仿佛上面有什么人在,让他们胆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