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如此匆匆赶来,可见是对他的重视。
  何泛听见脚步声,连忙做出起身的样子,以表对二皇子的重视。
  见着二皇子匆匆赶来,穿着普通的衣服,显然是微服私访的,手里还拿着几本书。
  才想装模作样行礼,没想到二皇子侧过身,好像在引人进来似的。
  紧接着,他看见奚容满脸担忧的走了进来。
  说是走,几乎等同于小跑了。何泛知道奚容身体不太好,这样大步的走路已经算是他的极限。
  双眸红红的,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寒暄,“何泛兄,你还好么,我听说……”
  何泛都顾不得和二皇子行礼了,连忙说:“我没事,不过一些小伤,你别担心,大夫说不过修养些时日便可的!”
  二皇子盯了何泛一眼。
  两个人关系匪浅啊,那漂亮的小公子如此担忧,而何泛也怕他担忧,瞧着那腿可不是小伤,都包成那样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点也让他插不上话。
  最后是那小公子说:“我在门口遇见这位兄台,他告诉我的,你瞧我这都没带些礼物,还想找你看书,谁知道你……”
  何泛仿佛这才看见了二皇子,连忙要行礼,二皇子“咳咳”两声,示意他不要暴露身份,看起来是暂时不想让奚容知道他的身份了。
  于是何泛介绍,“这位是我……”
  楚齐安没等他说完,就接了话,“在下是何泛的好友,比何泛虚长几日,姓齐,单名一个安字,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唤我一句齐安哥哥。”
  说话的时候是看着奚容,奚容连忙会意,“在下姓奚,单名一个容字,二位兄长可以唤我阿容。”
  何泛这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齐安哥哥”?这是人说的话吗?才见面便让人如此来唤?如孔雀开屏一般油腻死了,若奚容是个姑娘就应该打他一巴掌,这种是叫情郎的叫法,哪有一见面就让人这样喊的!
  这何泛就稍微冤枉了点儿楚齐安了,他不过是想喊得亲近些而已,如此更是遵从本意轻轻的唤,“容容,书放哪儿?如今何泛兄卧病在床,若是有什么不理解的,不如让我来教你吧。”
  何泛这才看见二皇子手中拿了什么书,原来是他借给奚容的书,还有几本是许仲从他这儿借走的书,听楚齐安那样说,那就是奚容来找他还书或者在要和他一起看书,不巧就门口遇见的二皇子!
  然后从二皇子口中得知他伤了腿!
  这是什么作孽的缘分?怎么就这么巧?这会儿已经一口一个“容容”,一口自称哥哥了?
  本来何泛很注意身份悬殊,知道奚容是燕国的质子,相处是恭恭敬敬的,但被楚齐安这么一说,也不甘示弱,“容容,没关系的,我虽是伤了脚,但没有伤了脑子,我可想看书了,我们一起看……”
  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大夫登场了。
  刚刚给他上了药的大夫在他们聊天的这一会儿已经煎好了药。
  大夫是民间的名医,不认识什么二皇子,以为都是何泛的朋友,于是说:“这可不行,公子得好好休息,莫要费神,这才好得快些。”
  奚容说:“何泛兄,你得听大夫的。”
  两人对何泛嘘寒问暖一阵,就去外边的小凉亭里看书去了。
  那凉亭就在窗外的院子里,从何泛躺着这个窗口正好能够看到,二皇子就坐在奚容身边,两人亲亲热热在看书呢。
  原本应该他和漂亮的七殿下一块看书的,人家都跑他宅院里来了。
  都怪他伤了腿。
  不,其实伤了腿更好。
  要怪就怪这么巧,二皇子没事干怎么就来看望他了?
  …………
  对于奚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没想到二皇子不仅爱香,还爱看这些杂书。
  虽然看起来没有何泛等人精通,不过奚容和他说的时候,多是些浅显的东西。
  还挺健谈的。
  两人说说笑笑一上午,直到奚容“咳咳”两声,知道自己身子受不住了。
  便说:“我身子不适,可能要先行回去吃药了。”
  二皇子连忙说:“容容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方才实在太兴奋了,一路停不下来,说了好多好多,没注意到奚容的身子。
  如今虽然已经天气暖和了,但看奚容穿得比常人要多些,脸色如此苍白,一看就是身子弱极了,他怎么就没认真注意照顾他?
  杯子里的水不知道是不是冷了,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没给他吃点热乎的点心。
  如今竟然咳嗽了,可是就在方才和他说话染了风寒?
  像易碎的冰魄一般,要人小心翼翼的对待。
  奚容轻轻的说:“不劳齐安哥哥费心了,我住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秦书阁,不一会儿就到,你可在此多陪陪何泛兄,他伤得不轻。”
  二皇子耳朵瞬间红透了,奚容那声“齐安哥哥”简直喊到了他心坎里,要多喊几声,魂都会被他喊没了,于是说:“何泛不打紧,关键是容容可别病坏了。”
  说完愣了一下,秦书阁?那不是燕国质子暂住之处吗?
  他想起来了,燕国七皇子,好像就叫奚容。
  第176章 病弱质子5
  “你最近和二皇子走得挺近?”
  云水楼天字号雅间, 郑渊一般不来这么无趣的地方,只是喝些茶,口味也是清淡, 连个唱曲的都没有,最大的的娱乐不过是下下棋。
  都是老男人的玩法, 和年轻气盛的他根本搭不上边。
  主要是他舅舅在这儿,许久不见, 好不容易碰上,需联络联络感情。
  郑渊听了这话简直要跳起来,“我说小舅, 你哪里听来的胡说八道?我和那小子从小就不对付,那小子从小鼻孔朝天,压根就和我不是一路人!”
  眼前的年轻男人是他的舅舅安王, 也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是最小的王爷, 当年新皇登基, 好几个王爷死得死、发配的发配, 安王楚凌当年年岁较小,又是皇帝的同胞亲弟弟,因此逃过一劫。
  幸好这人性子温和, 自小醉心琴棋书画,无心皇位,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个闲散王爷, 倒也算自在。
  比郑渊大不了几岁,年少已成名, 他一手丹青堪称一绝, 但他丹青并不是最出名的。
  长安城内多少高门贵女的梦中情郎, 当年在万花宴上展示丹青技艺,不过草草露了一面,就被惦记了许久,力压后来许多名郎。
  如此多贵女芳心暗许,他生得也一表人才俊美无双,可是如今二十有四了,还未曾娶妻生子,圣上都急得不行,不娶妻生子好歹也好些女色男色,可他一窍不通,成日醉心书画琴棋。
  如今还操心二皇子的事了?
  安王轻笑:“听说你那亲信成日与二皇子的人来往,如今长安城都传开了,说你成了二皇子的人。”
  郑渊愣了一下。
  他知道许仲与何泛是朋友,他几个纨绔朋友说起过此事,说他的亲信和何泛走得很近,他当时没有在意,如何听安王一说,突然就变了味了。
  如今皇子夺嫡,分派严重,他父亲手掌强军,若不是这几年魏章出头得厉害,他郑家军可是楚国数一数二的强军,谁得到郑国公的支持,储君基本没有悬念了。
  难怪他父亲这几天让他少参与派系斗争,说如今已经做了别人的棋子。
  郑渊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而后恼怒道:“都是许仲那小子,不知怎的老是去何泛那儿借书,给给那个奚容献殷勤!”
  “奚容?”
  郑渊有些轻视的说:“就那个燕国来的质子,听说是为了抱我的大腿,竟然先和我的下人交好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安王若有所思。
  突然说:“他可是住在秦书阁?”
  “对,他就住在哪废弃书院,听说在他燕国也不受待见,如今来了楚国,可劲儿找人靠着,我可一点也不让他沾着。”
  安王狭长的眼眸微微挑开,轻轻的笑:“阿渊,你不用烦恼了,如今他已经是二皇子的人。”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啊小舅!你怎么比我消息还灵通呀!”
  安王慢悠悠拿出一张请柬,“昨日收到的长安蹴鞠大赛,我稍微问了问有哪些人去,来信的人说了燕国质子,他是跟着二皇子去的。”
  郑渊心想,奚容可真是手长,居然巴结上了二皇子,想来二皇子也不过是个昏庸之辈,要不然怎么被这样的人扒拉上了?
  连他都没上这种当,倒是二皇子上了当。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储君人选,往后越发要远离他。
  …………
  郑渊走后,亲信走了进来。
  “主子,可要查查那燕国质子?”
  安王轻轻道:“此人可不简单,二皇子不是什么蠢人,他的眼线暗卫如此之多,从来交友谨慎,恐怕早就查了,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如今甘愿做了燕国质子的靠山,还公然带着他,显然是告诉所有人那燕国质子是他的人,那不受宠的燕国七皇子得多有手段?”
  “查倒是不必了,过几日是蹴鞠大赛,自然能见着。”
  …………
  自打那日之后,有时是每日、有时是隔一日,二皇子都会来秦书阁。
  奚容没想到二皇子这么好哄。
  那日从何泛家里回去之后,二皇子说要相送,便跟着他来了秦书阁。
  奚容是故意引他来的,只是说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二皇子真的来了,而且是瞬间上钩。
  到了秦书阁,奚容引他入正厅,最终是去了书房看书。
  书房私密性更好,一般是关系密切的朋友才会在书房,但一般的客人需要先在正厅会见,要不然人家还会觉得不正式、会生气。
  奚容和他在何泛家已经算有了交情,带人去了书房,哑奴端上了药之后,奚容慢悠悠的喝下。
  他脸色苍白,有些抱歉的笑笑:“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齐安哥哥见笑了。”
  二皇子见他如此脆弱如冰霜碎玉,笑起来即是美丽又是苍白,好似开得正盛的花即将凋零一般凄美。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疼极了,他连忙说:“哥哥这儿有好些大夫,明日便带人给你治治,容容别担心,会好的。”
  奚容点头,“嗯”了一声,仿佛信任他至极一般,二皇子已经打算回去立马请太医来帮奚容治病。
  听说奚容在燕国过得很不好,燕国那种小国居然还敢嫌弃奚容出身低等,他那些狗屁哥哥还敢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