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浑身软得似滩水似的, 被半搂在放在床上护着,一下一下的哄,绸缎般的长发凌乱铺开, 脸上的眼泪不知被擦了多少遍,此时此刻还是不准乱动的, 他的头上插了十三根针。
  大夫坐在一旁给他把脉,一句话也没说, 但也没传来坏消息。
  方才还恨得要命,不知是不是太难受了,如今连说话都不说了, 躺在床上哭,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双眸茫茫眼泪汪汪, 可怜得让人心肝都疼。
  “他是不是太疼了?”
  大夫终于说话了, “是有些疼的, 将军要多照看他。”
  若是不疼, 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他身子弱, 如今强行断药,瘾症熬起来可是能要了人命。
  奚容自从十五岁以后过了好些太平日子,没受过这种疼了, 这疼还不一般,他想吃药,却什么也吃不到。
  大夫说:“小的要拔针了, 将军注意些。”
  早在下决心让奚容断了那药之时,已经听大夫嘱咐诸多, 如何如何照看, 会是什么症状。
  这位大夫是一名极为有经验的名医, 手里有真本事,救过他父亲好几命,也救过他,他说得笃定的,十有八九是对的。
  魏章知道要注意什么的,因此格外的紧张。
  拔了针,已经的代表渡过了危险,但接下来会熬好一阵子,大夫说奚容这种情况得熬两三天。
  拔针的当下是不疼的,针刺入穴位,拔的时候也是手法老到,大夫使命已经完成,这些次数是不能吃药,至少要熬过了第一次,才给他开药。
  怕开的不对,把那娇弱的美人弄死了,因此只能硬扛着。
  大夫知道这位是燕国的质子殿下、是府上的侯爷夫人、是大将军之妻,是魏章的即将过门的妻子。
  他的身份高贵,断药时会有各种难堪,只有让亲近的人照看。
  大夫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但他会在不远的门房等候,要是魏章喊,必然能听见。
  奴才们早就准备就绪,将军要是需要什么,立马能送上。
  先是让下人打了一盆热水,然后关上了门。
  奚容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若是不换衣服,不擦身子,可能会着凉。
  “我、我帮你擦擦身子……”
  他美丽的未婚妻躺在床上,像是被弄坏了的漂亮人偶,方才还是哭着,如今也不哭了,仿佛随便怎么弄他都不会反抗。
  不问也是可以帮他擦了。
  但是。
  还没成婚呢,若是贸然如此亲近,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奚容真是太漂亮了。
  光是瞧上一眼,就想抱着他亲吻。
  他好软,软乎乎的躺在床上,又是乖得不行,仿佛早已属于他似的。
  魏章俯身,再轻轻的问,“容容,我是怕你着凉了,你生病了……”
  稍等了一会儿,原本以为奚容不会回应的,但又听见他在喃喃的说什么。
  魏章将耳朵贴在他唇边,却听见他在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哑奴……”
  仿佛这个男人会来救他。
  魏章沉下了脸,刚才就在喊,如今还在喊,他调查过的,这个男人就是那日在奚容房中搂着他睡觉的男人。
  据说是个太监。
  可是不是谁知道?
  长成那样,没有一点太监的阴气,谁知道是不是为了糊弄奚容装出来的呢?
  如今到了这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奚容都在喊着那男人的名字,可见那恶毒的药从来是那阉人掌管的。
  仿佛是见着了那阉人,就有了药。
  那阉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奚容断不了这药!?
  拿这个法子让奚容无法离开他。
  难怪,难怪这阉人不要命似的往他府上闯,妄想把奚容救出去,继续吃药好离不开他?
  休想。
  早晚要弄死他。
  但是他如今没有精力了,他好好好的照顾他的未婚妻。
  奚容的头发都被汗水侵染的半湿,他用热乎乎的毛巾帮奚容擦了擦脸,“不准喊别人,是我在救你。”
  奚容的皮肤雪白如玉,轻轻的擦,热气氤氲,虽是病着,但满面桃色,比在平时冷冰冰盛气凌人的样子,更软更好亲了。
  两个人人离得极近,光是这样看着,好想吻。
  魏章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突然醒过神来,连忙重新把毛巾浸泡了一遍。
  “我、我要开始了……”
  明明不是要做什么坏事,但是解开腰带的时候手都在抖,他的心脏跳到了危险的地步,“容容,我只是……”
  莫名其妙的心虚着,“我只是怕你着凉。”
  说完这句话,仿佛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已经在反复催眠自己,若是不快点,奚容真的会着凉。
  如此,便是一鼓作气帮奚容把腰带解开了。
  大夏天的本来只穿着两层衣服,如今腰带一开,柔软的素衣瞬间滑落开来。
  魏章顷刻间脸红到了脖子根,连忙别过脸去拧热毛巾。
  好漂亮。
  仿佛和他不是一个物种似的,美丽的像捧在手心里的漂亮珍宝。
  虽是柔柔弱弱,但是骨体的比例近乎完美的精美,浑身白如玉,又因为出了汗,透着微微的粉色。
  再看一眼就可能冷静不下来。
  而他立马还要帮他擦身子。
  洗毛巾的时候差点把盆都打翻了,他终于咬着牙打了自己两个巴掌,默默念着什么,没有耽搁的帮奚容擦了。
  奚容好像在轻轻的说话,魏章只看了一眼,也不再去听他说什么。
  也许又是在喊那个奴才。
  “可那又怎样,如今照顾你的是我。”
  说着,仿佛又坦然了许多似的,把奚容的衣服彻底脱了,用毯子包着,轻轻的擦汗。
  床上已经放上了干净的衣服,怕奚容着凉,是擦得飞快的,才是擦好上半身,连忙给他穿衣服。
  是新做好的衣服,上好的软料子,穿起来特别舒服。
  魏章自小自己穿衣吃饭,什么活都能做,衣服是穿得极快的,只因为他美丽的未婚妻娇娇弱弱,像个漂亮易碎的小瓷人似的,因此要特别小心翼翼,特别的轻。
  好可爱。
  抱起来软软的,轻轻的。一只手就能捞在怀里,魏章生来就是粗枝大叶的,怕是一不小心就把漂亮的未婚妻碰坏了。
  搂在怀里穿衣服,需要特别的小心。
  好瘦,今后在他们魏府,得把人喂养得更好一些,他反正从小就会做饭,往后便问问大夫如何调养,要是有空闲,天天给奚容做饭。
  一边穿衣服一边已经在畅想未来了。
  这个时候,奚容突然“唔”了一声,脸色白了起来。
  “好疼……好难受……”
  魏章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把人搂在怀里哄,“不疼不疼容容,忍忍就好了。”
  大夫说过,那银针是暂时能救他,也能让他暂时不被从前吃的药左右,但是不到半日又会恢复病痛和瘾症,虽然不致死,但是疼起来简直要命。
  他一说疼,魏章跟自己疼似的,心里头钻心口般好似也尝到了那般疼痛。
  衣服还没穿好,奚容突然大力的挣扎了起来。
  他盯着魏章的瞧了一会儿,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想让我死,做梦去吧!”
  扑过来时想只还没长好牙的小奶猫似的,魏章一身钢筋铁骨,怕把奚容给撞坏了 ,连忙将人按住。
  奚容咬着牙抓住魏章的头发,大声的哭了起来,“都是你,你害死我了……”
  末尾时又轻轻的,带着丝颤音的哭腔,令人心疼到发颤,魏章轻轻抚摸他背脊,一下一下的安抚,心里也为他着急,“宝贝容容不哭啊,我备了好些蜜饯糖果,我喂你吃点儿。”
  奚容轻轻的哭了起来,难受的抽了抽,突然又发了疯似的大喊,“快!快把哑奴找来,快给我吃药,我生病了,不吃会死的!”
  他哑着声音抽泣,“我若是死了,谁来当燕国的皇帝。”
  以往,若是没吃药,还没到瘾症发作说不准就已经一命呜呼,如今顶好的大夫给他治,让他活了下来,但是难忍的病痛和没吃药的痛苦让他分外难受。
  魏章眼皮跳了一下。
  他以为奚容不过是想活得安稳,没想到竟胸怀大志,想当燕国的皇帝。
  才想帮奚容抹眼泪,奚容突然又挣扎起来了,他大约难受得紧,竟然开始咬自己的手腕。
  魏章惊了一跳,连忙将他的手腕按住,“宝贝容容,不要伤害自己,乖啊,宝贝乖……”
  入眼是奚容满脸的眼泪,他怕奚容咬了自己的舌头,连忙把两根手指伸进去让他咬住。
  他体内有内力和真气,奚容便是用力咬也是咬不断的。
  才放进去,奚容已经用力咬了起来,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咬把他咬死一般的。
  大夫说难受起来根本是忍不住把自己弄伤,怕奚容到时候会咬到舌头,本来是拿了个小球给他咬住的。
  但是魏章觉得那般可更是难受了,有些时候怕犯人咬舌自尽,便是用此物堵住舌口,若是给奚容用上,奚容必然要恨死他。
  如此便拿自己的手给他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