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无法说话的,只是想奚容不要那么难受。
  奚容已经哭了起来。
  “魏章……魏章……”
  那一声声喊得让人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还在哭。
  哑奴眼眸微垂, 抱着他轻轻的有些温柔的帮他擦眼泪。
  如果他能出声的话,也许可以小声的安抚, 但他嗓子被毒哑了, 便只能轻轻的拍着奚容安抚。
  奚容好像安稳了些, 哑奴连忙给他喂水。
  见奚容配合的喝水,便是把药丸抿碎在茶杯里,带着温水给奚容喂下。
  谁知道刚到唇边,奚容突然发力,竟然把一杯水全部打翻了!
  那柔软的床铺上瞬间全是水渍。
  茶杯滚落下来,“嘭”地一声摔成了四五瓣。
  奚容凶狠的扑了过去,“你要害我!”
  他眼眸又冷又凶,扑过去的时候带着一丝怨恨。
  明明是那么轻,力气那么小,扑过去的时候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是他柔嫩的手,尖小的指甲竟然在男人脸上划了一道。
  扑过去的时候只能在哑奴的怀里,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能把人杀死一般。
  哑奴俊美的脸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他美丽的长睫翕动,面无表情的,竟似有一丝凄凉。
  他搂着奚容哄了哄,奚容死死的抓住他的长发不放手,像是要把他天灵盖给掀了似的。
  “这药是不是要害我!”
  他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君主,有理由怀疑身边每一个人的用意。
  哑奴虽然跟着他很久,也为他出生入死,但他总是擅于把人想得最坏。
  他会不会是被人派来的奸细,会不会是他某个恶劣的兄长的人?
  他在冷宫里吃了不少苦,哑奴也是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原本是太子那边的人,但不知道得罪了太子什么,被发落成最劳累的杂役。
  奚容偶然救过他,如此便为奚容出生入死。
  可是这药,分明是坏的。
  吃了也许不会疼,但他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他明明遵循大夫的嘱咐好生保养自己的身体,可若是一次不吃这药,便能见了阎王。
  “是谁派你来的!”
  哑奴无法说话,只是看着奚容。
  他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容貌也格外的俊美,若是放在皇城里,多少女孩子会喜欢,可惜是个太监。
  他安静温柔看过来的时候好似有千言万语无法诉说的苦衷,似个最能信任的忠奴。
  可奚容的性命在受到威胁,怎么能相信他。
  “来人!”
  七八名侍卫听命都跑了进来。
  有些时候奚容生气,会罚哑奴。
  而这次明显不是生气那么简单。
  侍卫们都知道漂亮的小主子娘胎里带来的病症,常年吃药,不吃药的话可能会死。
  他经常拿不吃药来折磨哑奴,如今看起来已经非常严重了,竟然还不愿意吃。
  “让魏章来,去喊魏章!”
  奚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魏府住了两个月,虽然没有那么厉害的吃药,身子竟然比之要好得多。
  要是从前,他现在还没吃药,估计是快死了。
  如今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下命令。
  可见那药真的不是好东西。
  虽然在魏府受了些苦,但又不是傻子,知道魏章的确在给他治病。
  反观哑奴,每每都把药拿着,准时的喂他,反倒有些可疑。
  是太可疑了,奚容不确定能不能信任他。
  因为制作这药丸的名医,也是哑奴千辛万苦找来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第一次没有里面执行奚容的命令。
  漂亮的小主子在魏府这些天不知道受了什么折磨,仿佛被洗脑了一般,回来的了还想着那个男人。
  容貌知道小主子是要人暖床的,生病了可能会虚弱,可是他们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可以用的吗?
  而那该死的姓魏的,当初是怎么对付他们的,他们死也记得。
  还强占了漂亮主子两个月。
  杀了他的心都有,怎么可能去请人?!
  见侍卫们迟疑,奚容简直要气炸了。
  他不过是两个月没回家,这个家要变天了吗?
  这一气简直晕头转向,他有理由怀疑每个人都要害他。
  奚容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奚容感觉到哑奴连忙搂住了他,接着房间里一片嘈杂,迷迷糊糊看见魏章好像来了。
  …………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天了。
  身体没什么难受的地方,也没有越来越虚弱,想必并没有吃下那药丸。
  天气一片晴朗。
  奚容看了窗外一会儿才完全清醒。
  院子里有些寻常的动静,但是不一会儿就看见魏章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见奚容醒了,连忙把碗放在一旁,跑过来看他,“容容好些了么?”
  距离那日发病已经过去两天,奚容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两天,但依稀是记得这两天魏章在照顾他。
  魏章其实一直在秦书阁徘徊,就是怕奚容的身体不好。
  当然他还带了些侍卫,以防那些奴才把他给杀了。
  他耳朵灵敏极了,分明听见奚容在喊他,便连忙翻了墙进去。
  谁知道那些奴才还不让他碰奚容!
  好在他带的人够多,便是把秦书阁围了,这才是能进去照顾奚容。
  奚容定睛再看了看,魏章又碰了碰他,好像在检查他有没有完全的好。
  这两天奚容也是粘着魏章的,和在魏府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一大群侍卫在虎视眈眈。
  特别是那个阉人,目光冰冷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魏章冷笑:“容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盯着也没用。”
  把奚容藏在家里的时候,这阉奴来抢人,被他押在地牢里关了许久。
  本来想把人杀了的,但是怕奚容知道了会厌恶他,因此一直留着他的性命。
  魏章声音冰冷,“你自己快要害死他了,竟还不准我救他,不知你是蠢还是奸细。”
  哑奴满眼的杀意,好像要愤怒的反驳,可他却无法出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小主子在那卑贱的男人怀里依靠着。
  魏章冷眼看他,“你给容容吃的药丸有问题,若不是我救他,他如今已经死了。”
  哑奴一愣,喉咙里非常愤怒的吼声,但又是无比的恐慌和怀疑。
  明明找好了名医,明明每天都吃药,可是奚容的身子却不见好。
  但是奚容从魏府回来以后,竟然好多了。
  …………
  “父王,可是有急事?”
  楚齐安大晚上的接到皇上的召唤,于是连忙赶了过来。
  他的父王在书房里批阅奏折,见他来了,翻来一两本给他看,并且询问他的解决方案。
  楚齐安受宠若惊。
  能够参与批阅奏折,乃是储君才能做的事,如今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皇帝晚上的让他来,还让他看奏折,这是不是什么明示?或者是今夜就要定下储君人选?!
  楚齐安心跳加速。
  皇帝却是慢悠悠的说:“皇儿如今已经长大了,国事倒是有几番见解。”
  楚齐安不明白皇帝什么意思,但是知道此时此刻话必然是极为重要的,可能会关乎储君之位,便说:“是父王多加教导,儿臣不及及父王十一。”
  皇帝微微笑了起来,“朕的儿子都不是孬种,你是我很看好的儿子,但如今朕有件烦心事,皇儿可愿替朕分忧?”
  楚齐安恭恭敬敬说:“父王尽管吩咐。”
  皇帝说:“魏将军兵权实在过于大了,朕怕这只猛兽会反噬主人,皇儿有什么好法子?”
  皇室忌惮魏章,已经不是秘密的,毕竟魏章的手里兵权太大了。
  楚齐安立马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连忙说:“魏章如今正在长安,他如此欺君罔上,目无尊法,早已犯了死罪!”
  皇帝摇了摇头,要是能杀早就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