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唇抿了抿,小声的说:“水好冷。”
  水是温热的,但此时此刻奚容不知道水是什么温度,他手脚冰凉一般,心都凉透了。
  他才说完,只听见“哗啦”一声,魏章竟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奚容小声的“唔”了一身,咬着牙不敢说话。
  魏章穿着一身黑衣,粗糙的布料和金属的板扣咯得他娇嫩的皮肤有些难受,但是只是一会儿,他便被包裹了一层柔软的毛毯。
  如今是夏日的尾巴,根本是不冷的,只因为奚容身子弱,便是怕凉一些。
  魏章将他搂上了床,“还冷么?”
  奚容连忙摇了摇头。
  魏章轻轻笑了一下,有些森冷的味道,看起来竟然比不笑时更加可怖一些。
  他轻轻的抚摸奚容的脸,离得很近,像是身躯庞大的肉食野兽进食猎物一般。
  “容容骗得我好苦啊。”
  奚容的长发半干半湿,漂亮的眼睛有些可怜的看过来,无辜又漂亮,仿佛是个不谙世事被欺负的可怜小皇子,谁见了都不忍在逼问他。
  又乖又听话,声音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只是想回燕国,我父王驾崩了,我想回去……”
  他说着,晶莹剔透的眼泪已经从漂亮的眼睛里涌落,美丽得像破碎的珍宝,眼泪一点一点的掉落,仿佛掉在了男人是心尖上。
  奚容感觉魏章的手轻微的颤了一下。
  奚容纤细雪白的指尖颤颤巍巍的探了出来,轻轻的攀在魏章宽阔的肩头 ,“我父亲死了,我只是想送他最后一程而已,你也不允许吗?”
  魏章心里是清清楚楚,奚容藏起来的时候燕王还没死,燕王是突然暴毙的,也没传出生病,他是这几天死的,奚容回去,一定是想掺一脚,想拿皇位。
  他说的话漏洞百出、避重就轻,每一句都是谎言。
  可是他哭了。
  仿佛把男人的心握在手心里揉圆搓扁,魏章的心一阵一阵的难受,明明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忍不住心软。
  本来是心里想着,要是抓住他,一定要狠狠的惩罚他,让他知道错。
  可是现在,奚容那么软那么可怜。
  魏章一动不动的面无表情,若是以前,奚容只要稍微皱皱眉头魏章仿佛是天塌了,可如今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魏章竟然无动于衷。
  奚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攀住魏章肩头的手又紧了一点,他微微仰头,主动凑了过去,在魏章的唇角吻了一下。
  很轻很轻,像羽毛拂过一般。
  却能把男人浑身都点燃了。
  奚容微微哽咽起来,“你竟然不相信我?当初、当初我以为楚王赐婚是你和我,我便以为往后我们能结为夫妻,我若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和你亲吻……”
  他话音刚落,魏章突然就扑过来吻住了他。
  奚容眼眸微动,身体放软,任由魏章亲了过来。
  眼下的泪水被舔舐得一干二净,魏章先是重重的亲吻,慢慢的又是温柔缠绵的深吻。
  好香。
  这些天日思夜想的蚀骨般香,像午夜艳丽的梦里被艳鬼勾住了魂,那可怕的猜测,日日夜夜在乱葬岗翻找尸体,偶然打盹时仿若被鬼怪缠住了魂魄般的想念。
  他好像梦见了奚容变成了害人的鬼怪日日夜夜缠着他吸他精魄,可他甘之如饴。
  魏章在奚容的颈间深深的嗅了嗅,迷恋的吻了又吻,像是要把奚容揉碎在他怀里般,却又怕他疼。
  “别哭了……我什么都信你……”
  本来打算的是,把人抓住牢牢的关起来,关一辈子。
  每天都这么亲吻他搂抱他,像是当初在魏府一般亲自忙活他的吃喝拉撒。
  他什么人也见不着,只能见到他。
  可是现在奚容说喜欢他。
  好可怜,哭得他心都碎了。
  还主动吻了他。
  好乖好可爱。
  他真是爱得要命。
  “宝贝容容我真是爱死你了,我好担心你,我好害怕,我怕你消失。”
  搂着奚容吻了一会儿,但不敢过分抱他,他风尘仆仆过来,还没打理自己,怕把脏兮兮的灰尘沾到奚容身上。
  屋子里回头看见奚容刚刚洗过的那个浴桶里还有水,便是脱了衣服进去洗了一通。
  好香。
  奚容泡了一会儿就香得要命,便是在里边洗澡是心脏狂跳。
  薄薄的屏风能看见奚容是乖乖的躺在床上,轻手轻脚的,好像在给自己穿衣服。
  魏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柔软的睡衣,干干爽爽的从屏风里出去。
  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奚容已经走到了门边。
  魏章的脚步声轻轻的,但也不到人发现不了的地步。
  奚容听见他的脚步声,单薄的肩膀稍微抖了一下。
  魏章从他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轻轻的安抚他,“容容在看什么?要出去吗?想出去的话我带你出去。”
  奚容摇了摇头,小声的说:“外边好像静悄悄的,怎么没有动静?”
  魏章轻轻笑了笑,“容容别担心,我让人都下去了,怎么了?是在想别的男人?”
  奚容连忙说:“怎么会?”
  他转过身来看着魏章的眼睛,“我现在只想着你……”
  他话音刚落就被魏章搂了起来,在他的耳垂和下巴吻了又吻,痴迷得如同入了魔,“宝贝容容,我好爱你,我会帮你拿到燕国的皇位……我好想要你,想和你做夫妻可以吗……”
  …………
  第三天奚容才从房间里出来。
  整个人恹恹的,像是生病了般的被魏章从房间里抱了出来。
  他穿着两件宽大柔软的长衫,身子掩盖得严严实实,以往要多露出一点的脖颈也掩盖住了,但依稀能看见衣服的边缘露出的草莓似的的红。
  奚容眼眸微动,看见自己的侍卫一个个都是完完整整的,哑奴也在,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被魏章抱上了马车。
  哑奴咬着牙跟着。
  几名侍卫也是愤愤不平。
  眼睁睁的看见自家小主子被那男人抱入了他的马车。
  那天突然冲进去一伙人,一言不发的把人全部拖了出去。哑奴被死死的按在了门外亲眼看见魏章走了进去。
  他动弹不得,左手和右脚筋都被挑断了。
  他在门外听着。
  魏章的马车比奚容的要大得多,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人,里边垫得舒舒服服的,奚容被照顾得很好,他靠在软垫上,透过门帘才看了一眼,又被魏章搂在怀里好好抱着,“容容放心,我知道那哑奴是你的贴身奴才,从来没有想动他的。”
  呵。
  这种家伙还是找个机会弄死得好。
  本来是打算把人杀了,还想当着奚容的面杀。
  可后来奚容说喜欢他。
  便是生怕奚容因为他动了他的人而生气,急忙阻止了侍卫。
  如今奚容又频频去看那男人,心里酸酸的,又打起了恶毒的主意。
  奚容眼眸动了动,轻轻的说:“哑奴跟了我多年,如今可能我已腻味了他,想着给他找了个佛寺,打发些银钱便是。”
  魏章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亲了亲奚容的头发,“容容既然不喜欢他,便早日打发他吧,听说蓬莱有灵庙,哑奴伺候你多年,也是劳苦功高,我亲自派人送他去。”
  太好了。
  也不用杀了这厮惹得奚容不快,本就是个阉人,如今让他去庙里做了和尚更好。
  那蓬莱远在海外,往后一辈子也见不着奚容。
  “嗯。”
  奚容对此没什么异议,应了一声便疲倦的闭上了眼。
  魏章心疼得要命,连忙用毯子将奚容好好盖着,轻轻的吻他的手掌心,“都怪我不好,容容打打我,宝贝容容疼不疼啊,再给我瞧瞧,要不要上点药。”
  疼倒是不疼,只是难受和疲乏。
  魏章不知道来之前是什么打算的,做好了万全准备,正好是用上了,小心翼翼的没有让奚容疼,但是奚容一度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坏掉了。
  仔细看他嘴唇都有些红肿,不知道被亲了多少次。
  奚容说:“不疼,我想睡睡。”
  魏章连忙闭了嘴,将被子又换了和法子盖,枕头垫得软软的,让奚容睡得更舒服。
  而后又悄悄的睡在奚容身边,心里又欢喜又高兴,下了令让人驾着马车去了燕国。
  …………
  燕国的皇位之争正当白热化,奚容突然回来了!
  奚容穿了一身素衣,在先皇灵堂前泪流满面,“父皇!孩儿不孝,竟没有见到您最后一面!”
  几位皇兄匆匆赶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容儿,你怎么回来了?”
  奚容一边哭一边说:“皇兄,父皇病重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如今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父皇驾崩了,我是他亲生儿子,皇兄说得仿佛我不能回来似的?”
  奚容漂亮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明明在哭着,抬眼看人的时候却有种惑人的魔力,令人见了是无法移开眼一般妖术似的让人心头一震,“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