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的喊出他的名字,普通话字正腔圆,声音特别的好听,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语调,说话儒雅又柔软,他曾赶上过时机在村口看过一次电影。
  像是电影里穿着西装或者长衫教书的先生,或者是银行大楼里打着电报的年轻职员。
  那是上流人士矜贵的气度。
  开口就喊了他的名字,仿佛已经和他相熟。
  肖坤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他是默默干活没有言语的好农民,他表姐说他像头牛似的,一生劳苦命,苦着又没有怨言,闷头闷脑的一直要干到死。
  他没什么想法,只想把活干完,快些在地里种上庄稼。
  他一般是不愿等人的,只想多干点活,这是第一次等这么久,不知不觉就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
  他盯着人门口看了会儿,又一间间打量这些宿舍,眼睛才往左看了一会儿,门突然就开了。
  不知怎么,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到了,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那一瞬间他干站在门外,只看见门开了,里面的青年走了出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在写信。”
  好漂亮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穿着白衬衫,头发是乌黑柔软,干干净净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洁白无比。
  脸和手都是雪白雪白的,和他一对比更像冬天的雪一样洁白。
  上午的日光洒在他身上,他像在发光。
  肖坤贫瘠的词汇里无法形容这样的美丽,只知道比电影里的人都好看了一万倍。
  那是在黄土和荒莽大地上无法养育出来的美丽,只能在江南水乡、针丝般的细雨、或是富贵人家放在家里悉心养育。
  肖坤下意识的把手放正了,双手下垂,中指对齐裤脚线。
  他常年劳作皮肤黝黑,因为做惯了劳苦的事,一双大手满是茧子,掌心的纹路粗糙,纹路里还残留着无法洗净的泥土。
  其实有好好洗干净的,但是水源本就稀少,每日在浑浊的水了洗一洗就够了,哪里能管那么多。
  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洗澡了,每日满身是汗,一定满身汗臭味,这一瞬间就像在对面美丽的青年面前全是丑态。
  他下意识的远离了点,不让他闻到不好的气味。
  “奚、奚容,我是来接你的,肖坤。”
  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这么长的句子是难得至极了。
  奚容冷冷清清的,看起来不怎么想和他交流,只是点点头,“辛苦你来接我,我不熟路。”
  疏离又客气。
  肖坤心里想着他一点也不辛苦,或者又想了些话,但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奚容已经往前面
  走了。
  肖坤连忙走在他身边。
  不近不远的,已经能闻到漂亮青年身上干净的香味。
  那香味无法形容,只知道是特别好闻。
  但他心想,他既然能闻到奚容身上的气味,对方可能能闻到他的。
  他自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但从黝黑的皮肤和不修边幅的汗衫就已经和对方是鲜明的对比。
  奚容的肢体洁白纤长,但并没有多高,其实下乡来的时候量的是一米七八,这已经是高于很多人。
  但在肖坤的身边竟然显得娇小无比。
  这样的美人无论在在哪里都能引起轰动,但他才来的,没什么人见过他,村里的男人和女人都出工去了,村落又不是很聚集的类型,从小路走根本遇不上什么人。
  肖坤从前不怎么说话。
  现在,奚容一言不发,他更不知道说什么。
  他努力的想了想话题,突然听见奚容说话了。
  “还有多久?”
  奚容皱着眉揉了揉膝盖。
  他已经走累了,但这条路远远不到尽头。
  第242章 漂亮知青2
  【宿主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下乡开荒的知青, 阿尔法把人设发给宿主。】
  奚容这个世界的身份背景是下乡的知识青年,家里有个母亲和一个妹妹,他是单亲家庭, 母亲是上海纺织厂的员工,是个小组长, 妹妹是文工团文艺兵,奚容刚刚上大学, 响应号召下乡去了靠近小兴安岭山脉的黄土凹。
  这个地方虽然近小兴安岭,但是又有着北大荒的典型地貌,很多山地难以开垦, 奚容虽然不是权贵子弟,但从小在城市长大,母亲也没有短了他和妹妹的衣食, 隔两三天还有肉吃, 母亲有工作, 亡父遗留下的财产省着点花也够他们花一辈子。
  从出生到上大学, 成绩优良, 父母老师都赞扬他,他长得好,班里的女同学绝大部分都仰慕他, 一直是天之骄子,本以为做什么都十拿九稳,没想到被下方放到黄土凹, 竟然再没法子回去。
  这两日才来的黄土凹,一呼吸这里的空气、吃这里的东西已经是水土不服, 昨天晚上连夜写了信回去给母亲, 让母亲去报社找他的熟人。
  奚容去报社实习过, 认识很多朋友,他们掌握着社会的话语权,一定能让他很快就回家的,至于在黄土凹开荒,也只是短时间的事。
  他曾熬灯苦读,也很辛苦的念书,但没有想到才来第一天,已经受到了巨大的阻碍。
  十公里路。
  还是上坡下坡的,奚容才走了一会儿已经喘得不行了。
  旁边的肖坤高高大大一言不发的走路,他走得还特别快,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他听说很多偏远地区的人脾气蛮横,还听师兄说前几年有几个同学因为和当地的农民发生了矛盾,活生生的被打死。
  有些的地区的民俗和奇怪,风俗也不一,如今生产队都在赶进度干活,他们城里来的青年连农具都认不得,做事也做得缓慢,还不得被人嫌弃。
  奚容刚才是写好了信,但这事至少半个月才有着落,眼前的肖坤怎么走路,他也跟着走,不愿意被人看出软弱。
  但才走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实在无法忍耐才出声问路的。
  就盼着那干活的地块到了。
  肖坤连忙回应:“还有六七公里路。”
  奚容没想到还有这么长的路,他走了这么久的路居然才走了三四公里?
  一抬眼是远远看不到尽头的黄泥路,特意穿上的走山路的解放鞋已经被黄泥黏得脏污不堪了,他不仅膝盖隐隐作痛,连脚都快被磨破了皮,接下来该怎么走?
  肖坤见他已经走得气喘吁吁面色通红,样子漂漂亮亮的很是娇气,打里的干干净净的黑裤子都沾染上了泥土,像是把洁白无暇的仙人染脏了似的。
  “路很长,我背你。”
  他高高大大 ,是肩宽腰窄的身形,他走在奚容前面,往那儿一档,半蹲下来,跟头牛似的档了
  全部的路。
  奚容突然的被拦了下来,他愣了愣。
  那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蹲下来说要背他。
  仿佛是看出了他已经难以走下去了。
  男人看起来脏兮兮的,身上一股子汗臭味,奚容从小爱干净,他虽然很多朋友,但并不怎么喜欢和人肢体接触,他随手摘了路边一片树叶擦了擦裤脚边的黄泥,看着男人宽大的背脊,冷淡的说:“多谢你,我还能走。”
  本来是想提出休息一下的,但现在要是休息就是累了,正应了男人的怀疑。
  他们才刚认识,这男人一看就很凶,不知道是什么秉性,突然提出要背他,他不得不提防。
  这路实在是陡峭,这么滑的黄泥小路,背着一个成年男人走路又重又滑。
  他要是从这个地方滚下去,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没说什么,又继续走了。
  好在他走得慢了点,奚容跟着一深一浅的走,但走了不久实在是不行了。
  他从来没有走过这种路,更别说这么远。
  连绵不绝看不见尽头的路,两个人在蜿蜒的陡坡上走,像天地间两只渺小的蚂蚁,奚容的脚被磨得不行。
  不知道那娇嫩的脚掌心是不是起了水泡,再走下去脚都要坏了。
  身体忍耐到了极限,奚容的脚一滑,身子已经朝后摔了下去。
  眼前看见的不远处十几米高的悬崖,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要是这么一摔下去,就得死在这里。
  这一瞬间那么的快,走在前面的男人沉默得仿佛只知道走路似的,但那一瞬间背后就像长了眼睛,奚容还没滑到地面,就被男人一把接住了。
  奚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手脚都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眼泪翻涌而出。
  这地方已经离肖坤的家不远了,漂亮青年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眼睛红红的,脸也红,估计是出了一身的汗,搂着他真是香得不行。
  “怎么了,别哭啊,我家、我家就在前面!”他急得不行。
  说着,就莽里莽撞的把人抱起来往家里跑。
  这段路他早就走习惯了,他脚底扎实,打不了滑,离家不过一里路,他的腿有长又有力,没过多久就到了家里。
  本来就是得回家拿两把锄头去干农活的。
  家里没有几把椅子,进了门就把人往床上放,连忙倒了一碗水给奚容。
  奚容微微收着脚,刚才一打滑,估计被脚底的水泡给磨破了,又惊又怕又是钻心般的疼,眼泪哗啦啦的流,擦了又涌落下来。
  “是不是脚磨破了皮?”
  漂亮青年只哭着不说话,肖坤不知道他哪里疼,刚刚也没摔着,估计在吓着了,但是现在还在哭,皱着眉头楚痛模样,一定是哪里受伤了。
  他双手洁白,娇娇嫩嫩的,脚掌也一定是这样,这样细嫩的皮肉走这么多路能不磨破皮吗?
  奚容擦了一把眼泪,说起话来带着一丝软软的哭腔,“脚疼。”
  像江南的细雨一样的调子,和刚才在路上冷冷淡淡拒绝人的时候不一样。
  他微微低下身子去脱鞋,俯身的瞬间洁白的衬衫露出一截漂亮的天鹅后颈,白玉似的在柔软的黑发里半遮半掩,肖坤傻了般的愣神,见奚容要脱鞋了,梦醒似的,连忙帮他脱了鞋子。
  那美玉似的娇嫩的小足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