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奚容想离开。
  昨日那杨胜叫了人来,带他离开了。
  他在不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最终奚容没有和他一起走。
  奚容一边哽咽一边说:“他们说我坏、说我不是省油的灯呢!”
  肖坤说:“不是的,是他们说错了,容容特别好,你别听他们的话。”
  他大抵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了,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说了奚容的坏话,奚容才这么难受。
  他一边哄着一边说:“容容不要听他们的话,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不喜欢那边,就来我家里住吧。”
  他说话间已经到了他家门口。
  他将新做好的的椅子搬过来了点,把奚容放在上面。
  那椅子平整又光滑,是悉心做出来的上好的椅子,晚秋的晨日白光莹,奚容身上仿佛被渡了一层光似的。
  眼泪汹涌的落下,如同美丽的珍珠粒粒分明,流淌在漂亮的脸上,眼尾和鼻头都红红的,可怜得让人心疼坏了。
  肖坤眼眸微动,他的眼睛在日光下是浅淡的棕色,成日里闷不吭声,但是眼睛看过来时是坚定又执着。
  “你别哭了,往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再也不会出现上次那样的事。”他认真的看着奚容,“我只想好好对你,你不愿意的事我一点也不做,容容就住这儿,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看、看这个房间,就是给容容准备的,干干净净的全部是崭新的,容容不要嫌弃我,我会慢慢把屋子修整得更好的。”
  第252章 漂亮知青12
  那椅子并不高, 放在肖坤家大门口,匆匆把奚容放在上面。
  奚容的脚是走得疼了,但还没疼到彻底就被肖坤抱了起来, 一路狂走放在椅子上坐着。
  一路哭着没有止住眼泪,肖坤半跪在地上用手帕给奚容轻轻的擦。
  那手帕是上回肖坤流鼻血, 奚容拿给他擦的,肖坤把手帕洗得干干净净, 本来是想还给奚容的,但又觉得东西被自己弄脏了,已经和奚容不太相配, 于是就好好收着。
  洗了又洗,在山上采了香料放在,每日收在身上, 这时候恰巧能拿来用。
  总是比他的手好。
  他的手有着粗茧, 粗糙不堪, 虽然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了, 但要是碰上奚容那细嫩的脸。没准能把奚容的脸摸得起了红印子。
  如此, 只拿手帕给奚容擦眼泪。
  刚刚哭够了,这会儿奚容有点发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没有什么大反应只任由肖坤帮他擦眼泪,一会儿就擦得干干净净,只有眼眶里有些湿润。
  肖坤说:“我给容容端碗水过来。”
  从宿舍走过来, 奚容自己也走了挺久,少说也有三四公里路, 又哭了这么久, 像是水做的似的哗啦啦的掉眼泪, 肖坤觉得他应该口渴了。
  碗是上回去集市新买的碗,这个碗不是一般的碗,还有两只喜鹊花纹,比一般的粗碗要贵一点,这是特意给奚容买的小碗,那白瓷洁白无暇,花纹画得极为漂亮,肖坤当下就买了这一个碗。
  递过去的时候奚容就乖乖的接着,咕噜咕噜的把一碗水都喝了,肖坤见他真的是渴了,又去端了碗水过来。
  奚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脚踝,稍微有一点点疼,如果不是肖坤把他抱过来,这么长的路他肯定会走得脚掌起泡,刚才被肖坤一路抱着,出了身汗,现在身体舒服多了,没那么晕晕乎乎。
  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他实在没脸回宿舍住了,他最怕的就是闲言碎语,肖坤这儿远离村落,他不用听见什么闲话,也不会抬不起头。
  唯一的忧虑是肖坤,上回在北河边真的让他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他当时是怎么了?
  奚容隐约的感受到了一些东西,比如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
  这些事情离他太遥远了,话本里的戏子,富家老爷院里的姨太太,全部是离他那么遥远,在他的认知里这是富贵老爷喜欢玩的把戏。
  在这封闭的小山村里,肖坤也许连县城都没有去过,怎么会这些?
  他是不是憋太久了,上回洗澡一时冲动?
  奚容努力的为肖坤找起了理由,他不愿再发生那种吓人的事,仿佛自己是毫无反抗的猎物,是富商的姨太太,是被人指指点点的戏子,这种人不会是什么好名声,是被玩弄的对象。
  在他的眼里这种关系是一种剥削,是强者对于弱者的压迫,没有任何关于爱情、喜欢、正常婚姻的观点,这是一种畸形关系。
  他怎么着也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
  肖坤也不是那玩弄别人的人,他打心里坚定的认为是误会,但又是无比惧怕肖坤。
  两个人的力量和体型差别太大了,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奚容一点也不能反抗。
  可是他现在是这么的温顺,像是被驯服了的家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还承诺了一切由他的意愿为主。
  他说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说会对他好。
  这完全是一个好人的发言。
  奚容努力的回忆起两个人的点点滴滴,除了上回在北河的那一次,肖坤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反而是自己欠了他很多很多。
  现在,他又诚心邀请他住在他家里。
  他也听说一些知青和当地的农民关系好的,会住在农民家里,农民家里方便得多了,至少能够生存下去,如果是在苦寒的冬日,在宿舍里会有人被冻死。
  奚容的体质向来不好,黄土凹和十里湾这么远的路,他不是走路走死就是冻死。
  肖坤背着他让他好受太多了。
  奚容说:“那我每天把工分给你用,就当租房可以吗。”
  肖坤还有什么不可以,连忙说:“可以可以!多亏了容容的工分,我都能多吃点了。”
  他从前脑子没这么好,说不出这么机灵的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好好哄着奚容,让他合情合理的住着。
  他要是不收工分奚容肯定心里不安。
  他说着已经是开了门,连忙收拾起了床铺。
  奚容的脚踩在地上,现在好受多了。
  他看见肖坤收拾的是那间布置得相当好的新房,忍不住说了一句,“不用这么好。”
  下意识的不说某些字眼。
  这房间布置得跟婚房似的。
  肖坤说:“家里就两间房,我这边这间我住惯了,容容可以住这间新布置的房间吗?”
  奚容闭了嘴,不再多问了。
  肖坤的家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整洁,家里原本是没有什么椅子和凳子了,近段时间多了好几张,桌子也是,都做四四方方房饭菜的桌子了,如果是大冬天的在炕上看些书,别提多惬意。
  奚容说:“今天回去我先把衣服和被子搬来吧,劳烦你了。”
  又回到了原来客客气气的语气,两个人生疏了许多,肖坤也没多说什么,只沉默的应着。
  但是奚容应了在他家里住着,总算是放了心。
  他一点也不放心奚容回那个宿舍里住,周围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生了病或者是受了气他也不知道的,他远在十里之外,根本照顾不到奚容。
  如果在家里就好多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奚容好好的、开心就好,他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把奚容吓着了,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发昏了似的,做出了那种可怕的事。
  他并没有经过人事,只是偶尔听村里的男人说过一些荤话,在遇见奚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更别说男人了。
  他更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是多么离经叛道的,他比不得一些人那么聪慧,做事多是遵从本心。
  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奚容,想要对他好,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两个人在屋子里歇了一会儿,奚容就说要去干活。
  到了十里湾,奚容还愣了一下。
  没想到自己生病这么多天,肖坤干了这么多活。
  放眼望去的土地都被他翻了过来,看起来还浇过水过肥。
  不仅如此,不远处那篇高粱地旁边还建起了一个小木屋。
  那小木屋只占地三四平米,但是做的很好,木头和黄土堆砌的,像个正儿八经的房屋了。
  不是一般的乘凉地,里面都是整整齐齐的,放了个干净的小床和小桌子,干活累了、中午大太阳天可以在这里睡上一觉。
  肖坤说:“容容干活累了可以在这儿休息。”
  奚容点了点头,开始挑选农具干活。
  他从前是三心二意的,以为自己不久后要回去,从来没有好好干过活,现在不一样了,他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回去,也许永远会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开荒,他药好好学习干活的技能,才能立足的。
  肖坤一点也不希望奚容干活,他希望奚容就在屋子里好好的休息,他在地里干活,一想到屋子里奚容在那里等他,心里就欢喜,还能多挖两块地。
  甚至奚容还去拿那大锄头。
  那么漂亮的一双手,拿着锄头一点也不搭,肖坤连忙说,“容容不用做这些,你在屋子里等我就好。”说完又觉得不妥,“容容可以浇水,我用锄头。”
  锄头其实有两个,但是肖坤两个都拿了,不准奚容碰,奚容说:“我只浇水吗?”
  肖坤想不出个所以然,他闷头闷脑的说:“我要想想,想一天。”
  他不想让奚容干活,他看得出奚容不是这块料,干活会很累很难受,他得咬着牙干也只能干一丁点。
  就像走哪上山下山的路,除非脚上磨出了茧子,要不然奚容的脚还是会疼的。
  他不希望奚容的脚上、手上磨出了茧子,他想把奚容养得好好的,和来时一样的好,那样他就不会那么想回家了。
  他一整天都在想这些事,心不在焉的,因此今天干活的进度要比昨天慢,稍微晚了许多。
  晚上匆匆忙忙的去帮奚容搬行李,奚容也一块去。
  收拾行李的时候,猛然看见窗户上捆着的那袋子药,奚容的心又抽了一下,不好的记忆袭来。
  他把药放进房间的抽屉里,一点也没有动,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肖坤帮他搬了被子和一些重物,奚容提着行李箱正打算走。
  同宿舍的几个青年围了过来,有个年轻男人忍不住和奚容搭话。
  “奚、奚容?你搬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