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念着姬甀有意拉拢崔韫,他便只能摆出一张僵硬的脸。
  “行吧,那侯爷慢走。”
  茗庭雅阁。
  姬甀已等候多时。
  他生的像皇后,周身气息虽威严,可面相阴柔。这是他最大的痛点,而四皇子姬妄,同爀帝有五分相像,因此爀帝对姬妄的上心程度自小多于他这个储君!
  这些日子,为了中储的事,他废了不少功夫,一切都打点妥当,除了油盐不进的大理寺!
  中储这人是贪了些,可手腕能力忠心,皆是姬甀所需,为此,他也必须保住他。
  “爷。”
  彭公公入内行了个大礼。
  姬甀未在他身后看见崔韫,眸光隐晦不明。隐有怒火。
  彭公公不敢有半点隐瞒,将适才一切一一述之。
  最后又用尖细的嗓音道:“奴才实在不知,侯爷既然不来,为何还问点心暖炉?”
  姬甀眼底的冷意却是散了些。
  崔韫从来不是会说废话的人,他此举自有深意。就好似告诉姬甀,待此事毕,下回马车备上点心暖炉,他必不推辞。
  姬甀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怒还是平静处之。
  “他只认死理无非是告知孤,他不为我所用,同样,也不曾为姬妄卖命。”
  倒是个两头不得罪的。
  这边,
  崔韫回了阳陵侯府。便沉声吩咐即馨:“将主母,大少夫人请去老太爷书房。”
  “是!”
  崔韫很少这般,得了信的崔宣氏和乔姒不敢耽搁,很快便赶至。
  崔宣氏见这个儿子后欲言又止,想问上回酒楼的事,偏她尚且无法从崔绒嘴里套出话,更别提早已提点崔绒的崔韫了。
  绒姐儿对这个二叔,向来言听计从。更别说一线天酒楼的小厮了。
  可便是这般,崔宣氏愈发觉着事情不简单。
  时过多日,她至今不知那一同用饭女娘的身份,住处以及可有婚配。
  老太爷拧着眉:“到底发生了何事,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
  崔韫一反常态未曾请安行礼,只是沉声道:“出了失踪案,又是‘不惑’,绒姐儿爱往外跑,阿娘和嫂嫂这些日子切记看住她。”
  崔宣氏一怔。
  乔姒心下一紧。
  就连老太爷都倏然起身。
  崔韫公务上的事,除了老太爷,府上无人过问。可又一次涉及了失踪案,如何不让她们戒备?
  上一回绒姐儿险些被拐便是中了不惑!就连现在去想,都是一阵后怕。
  眼下,下手之人见未得逞,阳陵侯府这些日子又将崔绒护的紧。便将手伸到了别家女娘身上?
  崔韫淡声道:“宫里那次是他们第一次失手,不过数日功夫,二皇子无端痴傻,这是对皇家的警告。可见其报复心极重。绒姐儿这儿是第二次失手了。”
  崔宣氏心肝都在颤。
  她同乔姒对视一眼后,皆心神不宁。
  “小叔。”乔姒道。
  自从崔绒嘴里得知,救女儿的是位女娘。于情于理她都该亲自登门恩谢。
  可崔韫一向是最守礼之人,这件事上,出面的小叔却只字不提,可见他并不希望崔家同那女娘有过多接触。
  即使如此,她也只能歇了心思。毕竟,崔韫这人,不会让阳陵侯府欠人情。
  可……
  “还得劳烦小叔将那沈娘子也一并庇佑了。”
  崔韫颔首。
  “阿嫂放心,除夕那夜,我便吩咐了影五过去暗中保护。”
  更何况,沈婳现在还不能死呢。
  先前,他派给沈婳的随从无非只是会些拳脚功夫,遇些平常事,也能应付,可若对上不惑身后的人,骨头都不够对方啃的。
  至于为何没能阻止韦盈盈失踪一事,原因有二。
  一,他为明,对方为暗。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便冷血了,他需要一件足够让爀帝大发雷霆的事来压下中储一事,也有足够的理由,驳了太子,好让事情不要闹的太难堪。
  崔宣氏:“影五功夫好,也是你手下最厉害的女影卫,有她在,的确放心。”
  崔韫淡笑不语。
  “阿娘和嫂嫂近些日子也莫出门,非要出门,还是吩咐一声,我若空闲,定然陪同。”
  老太爷认同:“是这个理。”
  “孙儿已命即清,将身边的影卫一并诏齐,分为三批,轮班巡逻,以护周全。”
  “正门,偏门,也会多派几名官吏严加看管。”
  这次出事,想来不少府邸都会有所行动,崔韫所为,也实在不算兴师动众。
  老太爷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崔韫已经上下打点完毕,当即问:“哪家的?”
  “工部尚书府上。”
  老太爷:“下作手段实在狡猾卑劣!可有线索?”
  “刑部大理寺已全部出动,为避免百姓恐慌,造成大乱,便不曾紧关锁城门。”
  对方的作案手段已然熟稔。
  实则崔韫除了阳陵侯府和沈婳那边,别处并未提早布局,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一盘死局,城门看守更为森严唯一能确保的,只是韦盈盈至今不曾被带出盛京。
  崔老太爷也是想到了这一茬,他半响无言,随后叹道。
  “能用昂贵药材研制不惑,每次都用在朝中重臣女眷,孩童身上。失踪后再无音讯,次次如此,已不是一起两起这般简单。”
  对方是谁,到底再盘算什么阴谋?
  第71章 做贼就要有做贼的样子!
  韦盈盈失踪一事,也只是在官宦圈子传开,沈婳是一点风声都未曾听见的。
  刑部,大理寺,甚至爀帝手下的金吾卫都出动了,对外只道突厥的使臣即将来朝见君子,因此森严了些。
  无人生疑。毕竟早就有风声在传突厥使臣要来。
  小巷内严嫂子已被安排下葬,沈婳犯了懒症,不曾出门。
  倚翠愤愤从外头进来:“娘子!灶头的贼抓到了!”
  这些日子,庖厨那边总会少吃的,就连锅里的菜,她一转头都能少。
  一回两回倒不容易察觉,可次数多了,如何不让多疑?
  这回!终于让她给逮到了!
  沈婳闻声望去,就见五大三粗的成妈妈押着一人入内。
  是个穿的很单薄的女娘。头发盘起。手里还抱着一只肘子。
  孝期不能吃肉,这是倚翠专门做好送给街坊的以示答谢和照顾。
  成妈妈押着影五的力道很重,影五却浑然不知疼般,以奇怪的姿势大口的吃着肘子。
  沈婳的眼儿瞪圆。
  她眸中泛着亮光,仰头去看倚翠,抓住重点:“吃肘子啊?”
  倚翠:???
  “娘子!”
  沈婳只好穿好绣花鞋起身,哒哒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影五一眼后,视线落到软软糯糯肥而不腻的肘子上。
  没出息的深吸一口气。
  前世她守孝,三年不曾吃素,除服后倒是能吃了,可身子已沾不得半点荤腥,吃了便吐。
  细细算来,她已经许久没吃肉了。又见对方吃的香,怎能不馋?
  沈婳眼巴巴:“好吃吗?”
  影五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比一线天酒楼还差那么点意思。”
  成妈妈却是冷着脸:“模样不错做什么不好,非要当贼?”
  沈婳也收了笑意,她在影五面前来回走动两圈后。语气也淡了起来。
  “这些日子,成妈妈倚翠一同守着厨房,却仍旧让你轻而易举的取了吃食,且不留下丝毫破绽,可见要么是个惯偷,要么是受命来此。”
  沈婳拧眉,总觉得有人要害她:“说!你是不是沈瞿派来的,想在我膳食里头下手脚?”
  沈瞿?不认识。
  影五从昨儿到现在,都没进一粒米,实在饿的不行,她难得买了个惨:“娘子让我吃完,必一一告知。”
  见她态度不错,沈婳心想,沈瞿也不会派这么个贪吃的玩意过来闹心,当下也很友善:“吃吧,吃完送你去见官府。”
  成妈妈却不敢松懈半分,继续押着她。生怕让这小贼逮着机会跑了。
  沈婳看了她许久,点了点脑袋,小声对倚翠道:“左看右看总觉得她这里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