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骂够了,心下也畅快不少。
  而她前头说的话,小巷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人面兽心,这种事也做的出来?就这样也配当继兄?”
  “一个族老怕是要上天了。”
  “那叫什么上天,我看是归西比较妥当。”
  ‘砰’的一声,梨园的门彻底关上。
  很快,小巷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婳郁闷到了极致。
  她身上的气压一直很低,尤其再见了道貌岸然丑恶嘴脸的两人后,骤然向下坠。
  亲眼看着前世死死将她拿捏摆布的人,被随从驱赶的狼狈,沈婳却生不出多少痛快。
  其实……挺没意思的。
  可及笄礼还得继续。
  院外摆了厚厚的软垫,沈婳向东正坐。倚翠奉上罗帕和发笄。成妈妈正要手里拿着象牙白玉梳,正要跪坐,又听一阵敲门声。
  ‘哐哐哐’
  许是前头的事,以至于院内所有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可沈婳她清楚,沈瞿最要颜面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再来了。
  不是他还会有谁?
  沈婳抿唇:“去开门。”
  倚翠只能应下,沉重的院门再度打开。她看清来人后,面色一滞。
  尤箐穿的清清爽爽,盘的头发比以往隆重些。
  她对上倚翠的视线。
  倚翠这张嘴倒是比以前利索了不少。想来是在沈婳身边耳濡目染了。
  也是,沈婳那张嘴啊,才是真的得理不饶人。
  只是这回很显然,沈婳倦了,许是小娘子真的难受。
  “谁啊。”
  沈婳背对而坐,闷闷的问了一声。
  尤箐:“我。”
  沈婳一个激灵,连带着背脊都直了不少。
  她扭头。
  “你来做甚?我上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同他们有什么区别?”
  “轰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随从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拦,尤箐却是径直上前。她将沈婳的头给扭了回去。
  “老实些。”
  沈婳:“……”
  尤箐又对一旁的成妈妈道。
  “梳子给我罢。”
  成妈妈踌躇,可见沈婳死死抿着唇却没有跳起来炸毛,不免犹豫两难。
  可尤箐的气场太大了。
  以至于她同尤箐对视两眼后,递了过去。
  沈婳冷嘲热讽:“以前不见得管我,如今贴上来做甚?还是说见了我,你拾起了些许良知?”
  眼下的她,浑身上下都带着刺。 更多免费小说+v 13588451110
  尤箐掩下眸中的神色。言辞冷漠如常。
  “我要良知做什么?让你宽宥?”
  手下的墨发乌黑柔顺。尤箐还记得那时的她,一得闲便给沈婳梳最繁琐的发髻,将女娘打扮的漂漂亮亮。
  “及笄便不是小女娘了,我也不瞒你,这些年,我的确有愧疚,可这愧疚不足以让我去丰州寻你。”
  “眼下能见你,大抵是缘分还未断。”
  沈婳咬唇。
  袖下的手也紧紧攥起。
  其实,尤箐是知道她的。
  在这世上踽踽独行,实在活的太累了。
  只要尤箐说一句对不住,亦或是抱着她说后悔了。她会原谅的,真的会原谅的。
  她盼着这世上多一个人来疼她。
  也希望尤箐能揉着她的脑袋,像以前那样笑吟吟道:“漾漾又去哪儿惹事了,不妨说说。尤姨绝对不说出去。”
  可尤箐没有。
  她亲手将沈婳编织的梦踩碎,然后可笑又矛盾的告诉她。
  缘分未断。
  这又算什么呢。
  “不用你来。”沈婳板着脸挥开尤箐的手。
  尤箐:“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没做,灰溜溜的走。”
  沈婳:……
  听听!这是什么话!
  她自然不愿配合:“与我何干?”
  “我可不是让你消遣的玩意儿。”
  尤箐轻轻一叹。
  “漾漾,你非要同我别扭吗?”
  沈婳身子一僵,不再挣扎。她死死抿着唇,眼圈不由有些红。
  尤箐见她老实了,心口却像是缺了一块。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她念完这句话,跪坐席上。为沈婳梳头加笄。做完这些,尤箐再洗手复位;倚翠紧接着奉上发钗。
  尤箐只看了一眼,随后从袖口出取出一枚金簪。瞧着款式还是多年前的。
  及笄礼是极为繁琐的。
  处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
  第102章 她会自责,会哭的
  尤箐没有逗留,等礼成后,她什么都没对沈婳说,便离开了。
  沈婳冷漠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娘子。”凝珠怯怯的喊了一声。
  沈婳回神。
  “嗯?”
  凝珠掏出手帕,上头是她花了好大功夫绣的花,她红着脸不好意思:“这是婢子送您的及笄礼,虽然寒碜了些,可这是婢子绣的最好的一条。”
  沈婳提起了兴致,甚至难得的夸。
  “我家凝珠的手可真巧。”
  随着她摊开,沈婳的嗓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个音节化为无声。她艰难的点着一处:“此处的乱草别出心裁。”
  是真的乱,根本不平整,甚至绣线都没拉直,凹凸团成乱码。
  凝珠:“这是玉兰花。”
  沈婳:“……”很好。
  她继续微笑,又点了点一处。
  “这真是别致的蝴蝶,隔着一指甲盖的长度,扑向玉兰花,你这意境也有了。”
  凝珠些许失落。
  “可这是花蕊。”
  沈婳:“……”
  “绣的很好,下次不要绣了。”
  倚翠扑哧一声笑开。她送的礼倒是中规中矩。是准备了许久的荷包。里头放了晒干的花瓣,混着药草,有安神之效。
  这边,小巷口蹲着个中年男子。在尤箐出来后,这才起身。他手里提着一盒点心。
  尤箐面上有了点点笑意,接了过来:“可等急了?”
  “不曾。”
  尤箐:“婆母近日牙疼,总是用不下饭,不若晌午做鸡蛋羹和豆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