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娘,如此戏耍,她如何能愿意?
  “去给我查查她!”
  “是。”
  宫婢应下,不过多时,就见外头有人入内。
  “眼下在外,你少惹事。”
  邹皇后仪态万千,她端庄不凡,雍容而华贵。随着她步步走近,姬诗敏的神色化为不甘。
  “母后!”
  “行了!”
  邹皇后:“你常年养病,故,吾无法起教导之责,也让你的心思实在浅了些,难怪当年姬诗月在时,你父皇对她的喜爱高过你。”
  现在是去计较沈婳的事吗?
  没瞧见当时,崔韫同谢珣都护着她吗?
  若是真有这功夫,同谢宜宁相处融洽才是正理。
  一听邹皇后提及三公主姬诗月,姬诗敏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当年,只要姬诗月在,就能轻而易举的夺走留在她身上所有目光。
  “她已远嫁,如何再比得过我?”
  邹皇后闭了闭眼:“这种话日后莫说了。若是回到当年能够选择,你父皇定会保下她,送你去远嫁。”
  一年又一年过去,每年的中秋,爀帝总要多次询问,可有姬诗月的家书。
  “你父皇昨夜又留宿在静妃账内。”
  “眼瞧着四皇子如日中天,可你皇兄至今还在吃冷板凳。”
  “这次姬纥携乐伽一道来,你父皇对她的态度也好转了不少,这次狩猎,亲自让他相陪。换成以往,你父皇会给他多少好脸?”
  可越是这样,她们的日子愈发煎熬。
  所有人都说故去的邵贵妃输的一败涂地。可她作为一国之母,又如何赢过?
  姬诗敏呼吸一滞。
  “你可知你父皇没有一个好由头前,为何迟迟不敢下圣旨赐婚?”
  邹皇后去圆椅前坐下,很快有宫婢轻声轻脚的处理了一地的瓷片,又有伺候的人送上热茶。
  她没接,只是看着姬诗敏。
  眼瞳里头空洞洞的。
  她也没指望姬诗敏能答上,两个呼吸间,她说。
  “周王两家一事后,本就存下诟病。后,你皇兄看上温二姑娘,你父皇也有意打压永昌伯爵府。”
  “当年正逢多事之秋,西北战事未平息,水米之乡的衡州又是大旱,灾民无数。”
  温以苒求死败,大祁为此事闹的沸沸扬扬,更有人言爀帝德不配位。
  “虽说后头你皇兄退了婚,可流言蜚语仍旧残留许久。你父皇如何能听得?”
  爀帝有意打压武将,可这天下没法太平,若不想大祁陷入乱世,能少了武将?
  又过了几年,爀帝手中的权力分散。更有各地知府贪污受贿坐起了土皇帝。
  阳陵侯府这才再次走近众人视线。
  所有人都说爀帝不愿崔家子继续明珠蒙尘,不顾重臣反对,三品大理寺卿的位置说给就给。
  可真的是这样吗?
  爀帝明明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匕首。
  而崔韫身份特殊,是最合适的人选,何况,这份提拔之恩,崔韫办事更会尽心,对爀帝感激涕零。
  若非如此,他如何会重用崔韫?
  帝王就是这样,用得到你时千好百好,若用不到了,后果如何,谁又说的准。
  “如今,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你父皇也老了。他培养心腹,为了就是制衡二字,人年纪越大,就越害怕失去,所以,他打压你皇兄,又不准四皇子党派得意忘形。”
  “后,又因诸多因素,这才又将温以苒再赐婚给宣沉。”
  爀帝是知道错了吗?
  不是,他不过是为了私心和利益。
  这件事,也算是自打脸面,可出自帝王之手,经他有意引导,反倒成了美名。
  如此事下,爀帝如何再能对朝中官员大手一挥赐婚?
  “你有功夫在屋内生闷气,倒不如结着机会多同谢家女攀谈。”
  邹皇后:“我知让你如此是自降身份,可谢珣的确是良配。他为驸马后,便是不能入朝为官,也能助你皇兄一臂之力。”
  “你父皇至今不曾给他委任官职,一事不知该给什么位置,二是还在给你机会。”
  她的身子往前倾:“我的儿,你的荣耀是你父皇给的,他能给自然也能收,可等你皇兄登上那个位置,才能抱你永久尊贵无双。”
  送走邹皇后后,姬诗敏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她捧着热茶,喝了几口,身上才有了些许暖流。
  而这时,宫婢从外头跑入内。
  “公主。”
  “奴婢刚命咱们的人留意那女娘,却得知一事。昨夜半月湖内,谢世子曾对她照顾有加。”
  姬诗敏倏然起身:“当真?”
  “应当不假。”
  “她算什么东西。”
  不过一炷香,姬诗敏身侧伺候的公公低垂着头,袖口处鼓鼓的,不知藏了何物。他疾步而行,等到了沈婳的账子,见里头无人,四下也无人,迅速扔了一物入内。
  很快,做好这些,又匆匆离去。
  影五咬着鸡腿目送他走远。
  她眯了眯眼入内。就见地上多了条藏了条犹在冬眠的毒蛇。
  其中花斑点点,鲜艳夺目。
  寻常女娘见了怕是得吓破胆。沈娘子娇娇的又何尝不是?
  影五的眸光变得凌厉。
  第286章 我帮的可不是你
  这厢,
  有不少野物从崔韫眼前窜过,毛色皆不如沈婳那一身貂毛,为此,他很快撇开视线,不曾举起手中的弓箭。
  谢珣好像也不急。
  他慢悠悠的驾着马,从袖中取出一物抛给崔韫。
  “前些时日,我去丰州了,这是沈娘子早些年用的熏香。”
  崔韫一把接住,他平静的看了一眼后,这才淡漠道:“倪康已验,熏香里头的一味香同药方的一味药相冲。”
  谢珣的脸黑了。
  沈婳的药,都是他亲手去药方抓的,当年得了药方,他去遍了丰州所有的药房,数十名大夫皆一一看了。
  这才敢让沈婳吃,一吃就是数年。起先是有效果的,可后头沈婳身子越发的不好,效果也渐渐的淡了。
  他忽然一滞,后背隐隐发凉。
  药方是早有的,可……熏香是后头才出现的。
  当年,沈巍经商回来,带了不少女儿家的物件,而那熏香原本是给沈淳氏的。
  后来,漾漾爱美时不时跑去沈淳氏屋里蹭。
  熏香难得,沈淳氏见她实在喜欢,索性就都给她了。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沈巍没回高价从外头带来的熏香也一并随着流水般的补品一同送进沈婳屋里。
  那这期间,是凑巧还是人为?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崔韫淡淡补充。
  “说是香,实则也不妥当。此物比熏香里头最贵的龙涎香还要昂贵不说,此物难寻更难种植,等闲作坊鲜少会加入此物,若是克数控制不好,多了刺鼻,少了寡淡,稍有不慎,便会影响熏香特有味道。”
  崔韫看着他,三个字说的很慢:“是人为。”
  既然要查,他无法拦住谢珣,不如交换各自的信息,情报互通,才会事半功倍。
  谢珣也自然明白崔韫之意。
  他的唇动了动。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去丰州城的确查的还有一件事。”
  崔韫敛眉:“我知。”
  谢珣不免防备。
  崔韫:“并非查你,只是在丰州城留的眼线不少。要帮忙吗?”
  谢珣行事一向隐蔽,可见崔韫的眼线……
  谢珣比谁都更迫切的想要让真相大白。
  而偏偏,他在盛京有人脉,在军中有威望,独独在丰州,没有半点势力。
  若要查,只怕会多费许多功夫。至少眼下,他还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