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顿,凉淡似笑。
  “不意外,毕竟你有那无处安放的美貌。”
  沈婳:……的确是她想说的词。
  可从崔韫嘴里不含任何情绪的说出来,裹着一股凉飕飕的寒风。有些怪异。
  “沈娘子怎么不出声了?”
  沈婳迟疑:“说的很不错,那我夸夸你?”
  不知为何,沈婳再吃炙肉时,总觉得比先前的香。
  味蕾得到满足后,女娘舒坦,甫一抬头,不由一怔。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
  乐伽察觉落在身上的一道强烈却不夹杂恶意的目光。
  她对上女娘的视线。
  沈婳矜持的抬起手侧的茶盏,对着乐伽敬了敬。
  乐伽惶恐。自来大祁后,她收到的大多都是鄙夷和轻视。她连忙捧起酒盏,回敬。
  沈婳很快收回视线。继续吃着肉,眼神深沉却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她又看过去。
  女娘又敬了一杯。
  乐伽继续回敬。
  沈婳微笑,继续吃肉。
  然后又看过去。
  不等沈婳举杯,乐伽眉眼弯弯就敬了过来。
  崔韫:……
  谢珣:……
  经验让他们总觉得不安。
  而这边,姬霍正下保证。
  “皇伯伯,监督一事,我必须办的漂漂亮亮的,给您长脸。”
  “堂兄膝下的皇长孙,曾将默夫子气的得病,我定然也会把他教训的服服帖帖。”
  爀帝也彻底没了胃口。
  “老四,这事你怎么看?”
  被点了名的姬妄,这才上前:“儿臣觉得可一试。”
  “阿霍是皇叔的血脉,日后得撑起恭亲王府门楣,继续不学无术如何能成才?”
  “然,皇兄所言也无错,不如先试上一月瞧瞧,若实在不行父皇大可撤去其职。”
  他说一句话,姬甀的脸色就差一分。
  “嗯,依你所言。”
  爀帝最好面子,没看地上的姬甀一眼,离席。
  姬霍很是气人的对着爀帝离去的背影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谢皇伯伯。”
  爀帝回了营帐,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摔了茶盏,怒意燃烧。
  “一个不起眼的监督之职,也就他揪着不放!”
  这些年,他给姬甀收拾的烂摊子也不少了。
  应公公忙安抚:“殿下无非是太有担当了。生怕国子监会有不好。”
  爀帝还能不知姬甀的用意,无非是这些时日次次碰壁元气大伤。故想出头来彰显他的能耐。
  第300章 你的脸怎这般红
  “那也得从不出错,不让人抓着把柄,才会让人信服。”
  他如此不给恭亲王府的脸面,怎能怪姬霍给他抖了出来。
  爀帝眸中冰冷:“他还总是怨朕更疼爱老四。”
  “朕倒是想高看他,他给朕机会了吗!”
  “御史台的人,只怕是又要联名上书参他了!”
  应公公将头压到最低,身子也躬了起来。
  “皇上息怒。”
  “这次狩猎,是殿下拔得头筹。”
  爀帝闻言,却是冷冷一笑。
  “若谢珣上心,有他什么事!此事是值得拿出来说嘴吗?”
  说着,他努力平息情绪。沉着脸翻开名册,视线往下落,又停留在最后一页。
  姬纥,数量零
  姬誊,数量零。
  都是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篝火宴随着天子离去,很快陷入了僵局。
  这场宴,也跟着散场。
  满座的席位,很快,只留下几个人。
  “姬霍。”
  角落里的姬纥总算忍着笑出声。
  “你当真要去国子监?”
  姬霍从地上爬起来,他也没隐瞒。
  “原本我是一万个不愿。”
  “凭着我的本事要不了几天,也能将国子监闹的乌烟瘴气,自然能让皇伯伯收回成命。”
  可偏偏,姬甀死命的撞上来给他寻晦气。
  姬霍放狠话:“我呢,一定和皇太孙磕到底。我搞不了姬甀,就搞他八岁的儿子!”
  八岁……
  谢珣起身,索性走到对面,搬来隔壁空着的案桌,一并拼在阳陵侯府席位上。
  很快,他又取来椅子,招呼谢宜宁坐下。
  姬霍准备算账,他气势冲冲过来。
  崔韫见状却是波澜不惊。
  “世子不该谢我吗?”
  “我谢你*#%!*……#”
  他骂的很脏。
  谢珣听的头疼:“姬霍,与你而言,这是好事。”
  “四皇子适才所言不无道理。你父亲总会年迈,你还指望他能护你多久?”
  姬霍很快泄了气。
  护吗?
  他其实并不懂恭亲王。
  他甚至没法同外人道,是他父王故意把他养废的。
  模糊的记忆里。
  ——谁准许你偷偷看书的?
  ——臭小子,在描摹谁的字帖?霍哥儿不过六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走,阿爹带你去放纸鸢。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他彻底变坏养歪之前,又将他从赌坊里揪出来。手腕粗的藤条不由分说的落在他身上。
  ——那是你能沾的?
  ——那种地儿是能吃人的!多少赌徒债台高筑,最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还去不去了!去不去了!
  谢珣见他安静了,把人拉着坐下,又对崔韫随意道:“他这人毛病多,可人还是不错的。”
  崔韫垂眸给谢珣斟了盏酒,情绪素淡道。
  “他咒我的夫人。”
  沈婳险些呛到,连忙喝了一口酒压惊。
  谢珣困惑,他去看姬霍:“可是真的?”
  姬霍不甘不愿点头。
  谢珣继续疑惑:“……你何时有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