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却惊喜不已。
  “半年就能彻底好?”
  他的漾漾,总算是要无事了?
  倪康:......
  他到底算是个聪明人,丝毫让人看不出破绽的掩护崔韫的话,他同谢珣点点头。
  “不错。”
  “侯爷所言,字字真实。”
  谢珣又道:“她这几日嗜睡少了,也没再吐血,瞧着面色也红润,更无旁的不适反应,平素已于常人无异。”
  倪康深沉:“这只是表象。就同她先前的假脉一般无二。”
  他又道:“欲速而不达,这种事急不得,我倒是能加大剂量,可沈娘子身子虚,只怕适得其反。治病得求最稳妥的方式,若要治根,更需如此,沈娘子病了这么些年,也不急着这小半年才是。眼下总算有了有初步效果,还得继续,万不能给停了。”
  沈婳连忙点点头。
  谢珣也由衷的舒了口气,压在心里沉甸甸的枷锁也跟着解开。
  只是……还得让沈婳在崔韫眼皮子底下待半年?
  出了阳陵侯府后,他还在紧锁眉心的思索对策。
  送走了谢珣,沈婳冷着脸看向崔韫。
  崔韫温声道:“是我不该瞒你。”
  沈婳怒!
  “既提前就吩咐倪康帮着隐瞒,为何不告知我?害我那般焦虑。”
  崔韫不曾想,她还没反应过来。
  他抚了抚额。
  总不能念着她什么都不懂,就一直欺负她。
  如此……也实在不齿了些。
  女娘急起来是会咬人的。
  何况,他要的一直是她的心甘情愿。有些玩笑也该适可而止。
  就在这时,崔老太爷身边的奴才一路带跑,急急而来,额间全部是汗,喘着气道。
  “爷,老太爷要见您。”
  他有意透露:“奴才觉得很不对劲。”
  崔韫眉心一蹙:“我先去见祖父。”
  书房的窗户被关上,挡了大片的光线,屋内有些暗。
  崔韫进来恭敬的请安:“祖父。”
  崔老太爷摆摆手,免了他的礼。
  崔韫的视线一寸一寸落在案牍上的孤本上,是他回府时让即清送过来的。
  “可是此孤本棋经有不妥之处?”
  “三皇子给你的?”崔老太爷只是问。
  “是。”
  崔老太爷没回头去看崔韫:“他倒是费心了。”
  他顿了顿又道:“下回若是得见,你代祖父向他问声好。”
  崔韫只觉不对。
  而,崔老太爷下一瞬却道:“我听你阿娘说了,后日是你阿兄岳父的诞辰,亲家是个最本分不过的,乔家冷清,你阿嫂入门,想来平素连个说话人都没,当年,你阿兄给他买了宅子。又安排了伺候的下人,他统统给拒了。”
  “再后来,又有意将他请来府上住下,他也给拒了。他是怕你阿嫂在婆家身杆挺不直,人家是守着道理,我们崔家更该如此。”
  “明儿,你就亲自送阿姒同绒姐儿过去,在将我同你祖母还有你阿娘备的礼一并带上。你行事稳妥,祖父是放心的。”
  崔韫眸光闪了闪。
  他的直觉告诉他,崔老太爷叫他过来,绝非只是为了这件事。
  “祖父,你——”
  崔老太爷打断他:“且下去吧。你祖母多次念你,去给她请个安。”
  耳侧,是离去的脚步声。
  崔韫一出书房,就沉着脸吩咐影一:“去查。”
  书房内。
  崔老太爷一手压在案牍上,一手落在那烫手的孤本上空,布满沟壑的脸是早被风霜重重刻下的痕迹,那么的不留情面,也让他那么的无可奈何。
  自崔韫坐上大理寺卿后,他已多年不曾像今日般,心事重重。甚至被一个后辈搅的......不知所措。
  第317章 崔家十年如一日,是来让我放心的
  “曾祖母,您最是厌恶的南太夫人,这次被沈姐姐气的话都说不利索。”
  崔绒特地跑了趟主院,当着崔太夫人的面相当不吝啬的将沈婳一顿夸。
  “南枝被我揍了,南太夫人都没讨得半个好。平素她在您面前,那般装腔作势,竟不想遇到利害的,也会夹着尾巴做人。”
  崔太夫人意外,甚至茶都不喝了,难得将崔绒拉到身边,细细的询问过程。
  崔绒年纪尚幼,可阐述能力却相当的好。她抑扬顿挫道:“她嚎一句,沈姐姐就站在我边上笑着驳一句,后头实在无力招架,就叱责沈姐姐不如盛京的大家闺秀,没教养只会咄咄逼人。”
  “我沈姐姐还会给她好脸色?”
  崔太夫人拧眉。却很快又舒展开来。因为崔绒学着沈婳那该死能气人的语调又道。
  ——我呢,活的实在不容易,没必要讨你的欢心。
  ——也就是那些个女娘笑脸给多了,这才惯的你全是病。
  “再后来她灰溜溜跑的可急了,生怕再待半炷香都得气中风。”
  崔太夫人:......
  她努力的消化这些话。
  不用想,南太夫人得气死吧!
  崔太夫人当下笑开,是从未有过的畅快。甚至万般惋惜,这次没一道出门。
  好!真好!
  就在这时,崔韫过来请安。
  她笑意却忍不住越来越深:“明儿送你阿嫂的事,你祖父可提了?”
  “提了。”
  “嗯,依我之见,明儿不若你将沈娘子也一并带去,让亲家也见见我们崔家上下和气,妯娌之间更会是如此,你选的新妇是个性子好的,阳陵侯府绝不会分家,往前如何,往后亦如何,也好让他宽慰安心。”
  崔韫应下:“是。”
  这些时日,大理寺积压的文书被即清取来,一并放在书房,明天又得腾出空来,这一宿,他忙的愣是没合眼。却不忘吩咐即馨过去,同沈婳说明日出门的事。
  翌日一早,天色大亮,他才搁下手中的笔,又一盏浓茶下肚,阖眼,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
  也是这一日,谢珣早早的送了人过来。这可不是一般的侍女,功夫不错还能在崔韫不做人时,及时给他传信。
  人是他从姬誊那边去信借的。
  殊不知姬誊在看了信后,眉梢一挑。再交给身后洲叔手上:“去办。”
  洲叔看了一眼,先是踌躇再是沉默。
  “爷真打算插手?回头若是谢世子抱得美人归,只怕崔侯对您怀恨在心。”
  姬誊玩着手里的狼毫,快速转动着。
  “他,这会儿对我只怕再提防不过。”
  “戒备心委实重了些。”
  他掩下眼底的情绪:“谢珣送上门的机会,为何拒之门外?”
  男子起身,对着一座太清真人的玉像,上了柱香。
  “我总要偏袒一人。”
  “挑个机灵的送去尽心伺候,该如何吩咐,洲叔也应该知晓。”
  谢珣送的人,沈婳自然留下。
  侍女跟在倚翠身后,朝着沈婳盈盈跪下。她笑起来,嘴角留着两个酒窝。
  “小七给娘子请安。”
  沈婳托着下巴:“你在家中排行第七。”
  不,在姬誊那边制毒排第七。
  “娘子说的是。”
  “那你爹娘倒是恩爱。”
  不同沈婳,倚翠却是面色凝重,她实在不知这一趟回来后娘子为何对谢世子没了防备。
  她行事沉稳,免不得说教一二:“既然将你留下,不可生二心,若是伺候不当,娘子自也能将你撵出去,看可懂。”
  “是。”
  成妈妈也道:“你且记着一点,在我们这儿娘子就是规矩。”
  凝珠想了想:“即是如此,抽空我带你先将东院转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