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雪团的时候,她便不慎触碰了机关。
  当时仿若找到了新天地,她歪了歪头,抬着小短腿丝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进去。
  她多得意啊。
  她甚至以为里头定然藏着崔韫的秘密!
  少年郎没准私下怪癖不少。这才特地造了个暗室!她趾高气扬,毛绒绒的小脑袋在刹那间想到了一百种威胁崔韫的法子。
  却不料刚入内,身后的书柜再度关上。
  ‘砰’的一声,小奶猫的心脏停了一瞬。
  起先,她还平心静气的逛了一圈后,终于认清现实,里头只是开辟着一座浴池。
  四壁无窗,唯有门缝拇指大的缝隙通风。墙上的灯长亮,更有不少夜明珠镶嵌其中。
  朦朦胧胧间,自带美感。
  猫儿欣赏够了,却出不去了。
  她四处找出去的机关,却绝望的发现那个位置太高,她蹦了又蹦,却仍旧差一大截。
  她脾气不好,恼羞成怒浑身炸毛,锋利的爪子拼命抓挠的墙。
  “喵喵喵。”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她没力气叫唤了,更是饿的两眼冒星光。
  最后被寻到时,她趴在地上眼眸湿漉漉的扒着崔韫的裤脚,小爪子还不忘抹了抹丝毫眼角没有的泪。诉说委屈。
  ——你怎么才来啊!
  ——机关设怎么高!猫猫死亡凝视。
  ——还不快抱我出去!快点!
  这是段不忍回想的记忆。
  沈婳却是没忍住一笑。
  她走上前,视线很快被另一处吸引。是柜子上放的玉雕猫头。
  还是个抹了口脂的的猫头。
  她很小心的绕过机关,爱不释手的捏了一下猫儿吐出来的舌头。
  却不想刚一触碰,柜子朝一处挪开。
  沈婳:“……”
  沈婳一眼瞧见了里头浴池里背对着她墨发如瀑,发梢犹在滴水的崔韫。
  池内氤氲的水雾,裹着一股热气。
  崔韫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却不得半点缓解。甚至他将那些不同寻常的事串在了一起。
  却不想,被身后的动静惊扰。
  他转头看过来,眉宇间的戾气和浓愁,黑如深潭的双眸,淡漠微微仰着下颚,陌生的不能再陌生,其中没有半点温度和感情,这……是沈婳从未见过的模样。
  沈婳低头看看手,又看向崔韫,是茫然和无措。
  她只能幽幽吐出一句话:“虽然我错了,但你不原谅我,这就不对了。”
  她的视线却不受控制的一寸一寸往下看。
  是暗光下泛着莹莹之光的脖颈,再往下,是若影若现的宽肩。
  “好看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传来。
  沈婳也不知是热气闹的,还是她心下的不平静,女娘耳根泛红,小脸泛红,便是脖颈也渡上一层红晕。
  她没应,脚步带飞就往外冲。
  可她发现!!门!锁了。
  沈婳怒!
  她忍着一口气,又往回走。
  暗室的柜门还未合上。这是自从上回雪团被关后,崔韫特地让人改动的,免得她再误入,又给锁里头。
  见她折而往返,崔韫淡淡道。
  “还以为你跑了,怎么,这是……没看够?”
  “笑话!我这般落落大方的女娘,怎么可能做的出落荒而逃的事?”
  女娘板着脸。看看崔韫的胸膛,再看看自己的。
  她很鄙夷。
  “你那儿还没我大呢!有什么可看的!”
  沈婳:“当谁没有似的。”
  崔韫:……
  她甚至先发制人:“你何时改换别的机关?”
  “先是让即清来寻我。又将屋外的门给锁了,真是别有心机!”
  沈婳了然:“是故意让我看的吧。”
  沈婳找到了答案:“引诱我!”
  崔韫哑声道:“捂上眼睛。”
  沈婳逆反上头,甚至流氓似的将他又看了一遍。当然,也止步于胸膛,再往下的浴池也挡住了。
  “就不。”
  她嫌弃的看着崔韫,又想起上回压着他,浑身硬邦邦的,可没她那般软。
  “真的,你……也就那样。”
  崔韫面色一沉,唇微微抿起。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先出去。”
  “你让我来,我便来了,如今又让我走?这是什么道理?”
  崔韫只好轻声道:“我换好衣裳出来。”
  沈婳却眼尖的瞧见浴池旁那湿透的衣衫。
  她到底是善良的。
  梨园几个嫂嫂说的话,女娘至今铭记。
  ——上有老下有小,婆母公爹是跟着长子过活,可每个月都得送钱去孝敬,这家中嚼用要钱,孩子去学堂也要钱,里里外外都是钱,花的容易,赚的却难。都是男人在外幸苦赚的,我抵多浆洗些衣裳,打些络子补贴家用。我家那个早出晚归,忙碌的不行,这不,人不是铁打的终究是倒下了。
  ——自己的男人自己疼!病中都是我伺候的,里里外外擦身子擦脸。身为贤妻,自该体谅照顾。
  当时,她听后就忘了,可现如今,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再脑中浮现。
  沈婳算了算时辰。
  是快用晚膳了。
  崔韫刚给她珍贵的皮货。
  大理寺忙得不开交这些时日总要回来陪她用饭。
  今儿!甚至冒着雨归。
  漾漾想了想,一个贤字哪里难了!
  女娘的语气变得异常温柔:“既然淋了雨,就该多泡会儿,将寒气给逼出来。”
  她出走了一圈,很快从外头抱着小杌子过来,合上机关后,在浴池三尺远的角落放下杌子。又缓缓坐下,继续贤惠的对崔韫道。
  “不急。”
  “无需言谢。”
  沈婳:“我陪你唠个嗑。”
  第338章 要帮你擦背吗
  崔韫沉默。
  沈婳:“晚膳想吃什么?”
  崔韫继续沉默。
  沈婳见状,愈发卖力的报了几个菜名。
  “都是些家常菜。做着也不难,很快就好。”
  崔韫随意道:“你做?”
  沈婳将芊芊玉手抬起来:“自然是厨娘做,侯爷可知,我涂手的香膏多少钱买的?”
  不等回应,她就给出了答案:“一百两。”
  “若是溅着了油,起了泡如何是好?”
  “庖厨油烟大,将我熏着又怎么办?”
  沈婳从小兜兜里头掏出几颗瓜子,慢悠悠的剥了起来。
  若是仔细瞧,她的手是有些抖的。
  可她面上很镇定!
  她甚至娇柔做作的问:“要帮你擦背吗?”
  沈婳一顿,先倒打一耙:“虽然,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