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表示还没吵够。
  “你这几日宿在何处?”
  “同济客栈。”
  崔韫走到她跟前,女娘坐着一动不动。
  “客栈人多眼杂,还是去我买的宅子罢。”
  他稍稍用了力,就将沈婳拉到怀里。
  在沈婳反抗前,他低声道。
  “墙上的画瞧见了吗?”
  沈婳有点不好。
  她自然不认:“什么画?我可没留意。”
  崔韫也不知信没信。
  “行。”
  “那你去挑挑,喜欢那样的。”
  “我为何要选?”沈婳炸毛。
  “那便是全要了。”
  “也是,你说过不嫌多,不挑的。”
  崔韫眼神化为幽深。他低笑一声。说的话让沈婳下意识夹紧了腿。
  “那可要累着我了。”
  “不急,回头我们照着一个个的试。”
  第409章 你得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
  澄院原是两年前衡州富商名下的宅子,后家道中落,便抵押了出去。坐落在衡州城最繁华地带,说是寸金寸土也不为过。
  里头的装潢和摆件,还是能用的。
  崔韫在外,也不是挑剔的人,可他如今是杨屿,这些时日自然命人修葺,将宅中之物,全部换了新。
  他率先下了马车。
  沈慢吞吞的撩开布帘,探出身子。
  澄园外头灯笼高挂,月色笼罩下,相得益彰将门匾上金漆漆二字照了个清楚。
  女娘高贵冷艳的睨向崔韫递过来的手,她没将细白的柔荑送过去。
  “这如何敢劳烦表哥。”
  她幽幽道。
  “可是不巧,我长腿了呢。”
  她提着裙摆,踩着踩脚凳往下。
  女娘没看他一眼,饶过他时却不忘刻意扑过去的撞他一下。崔韫纹丝不动,然,她却变了脸色。
  她蓦然抬头去看崔韫。
  女娘揉了揉胳膊。万般恼怒的先发制人,水盈盈的眸子带着不可置信:“你撞疼我了!”
  崔韫:……
  他就知道,沈婳的气难消。
  沈婳气的也不走了:“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你自个儿算算,今儿气了我几回?我阿娘说了,郎婿合该体贴周到,你这样的我如何敢要?”
  她自然而然的说出重点,有理有据的引出下文。
  “你需反省,且对我再好些。”
  女娘趾高气扬,许是前不久被那些花娘夸到天上同神女媲美,她反正信了。以至于她张嘴就来。
  “想嫁给你的贵女不在少数,你偏心高气傲只看上了我。的确,我的样貌才情学识还有刺绣手艺不是那些女娘能比的。可见你慧眼识珠会挑。这也应该,谁让我温婉贤淑,品性纯良最适合做你崔家妇。”
  崔韫耐心的听她说着。
  他双手负在身后,轻飘飘的看向沈婳。
  “样貌我认,才情和学识……”
  “你怕是忘了,一入学堂便舒舒服服的安了个榻,夫子教学时,不是瞌睡,便吃着茶水点心?”
  沈婳:???
  精致的小脸皱了起来,显然不愿听这种话。她直勾勾的瞪着他。
  她憋了憋。
  沈婳不想承认,可偏偏这是事实。
  她恼羞成怒只能吐出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你像话吗?”
  “安榻是你身子不好,需多加歇息。吃茶点心也是如此。想来你如今去学堂,定不会那般。”
  不,她会。
  她不学无术!
  崔韫嗓音在夜色下格外冷清,可又多了份难以忽视的缱绻。
  “是我不该诋毁你。”
  沈婳:……知道就好!
  女娘这才踩着绣花鞋,小步小步入了宅子。
  回来前,崔韫早已放话,这会儿整座宅院灯火通明。宽敞的道上,五步一盏灯。三丈一颗夜明珠。
  灯光辉煌,曲径通幽。亭台楼阁,水榭长廊。将院中点缀着美如画卷。
  沈婳眼儿一亮。
  她面上不显,袖下的手是却是欢愉的紧了又紧。
  呜呜呜,这才是漾漾该住的地儿!
  同济客栈是衡州最好的客栈不错,可却是半点比不得澄园的。
  她忍不住开始抱怨。
  “你是不知我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客栈定的虽是最好的上房,可也不过小小的一间,逼仄的很。”
  她吸了一口气。
  “便是那榻底,我探手摸了摸,竟然积了一层灰!”
  她自幼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倚翠也一直跟在身侧,知道娘子毛病多,但凡在外留宿,总要将屋子重新打扫擦拭一番,便是角落也不放过。
  用的茶具,茶叶,都是沈婳平时用惯的。
  可这次倚翠没来。
  来的是只会杀人的影五和下毒的小七。两人做事哪有倚翠细致。
  以至于,沈婳在屋内走了一圈,娇滴滴的挑剔这挑剔那。
  ——不行,我要换屋子,什么破客栈,哪里都脏。
  ——可属下觉得很干净。
  沈婳见她们不信,蹲下来,用昂贵的手帕在榻底狠狠摩擦,在摊开给她们看。
  ——我没骗你们吧?
  ——笑话,我可不是那种随意诬陷的女娘。
  她继续抱怨。
  ”隔壁还住着一对来走亲戚却扑了个空的婆媳,整日为了点芝麻大小的事吵着。委实生厌。”
  起先,她偷听的很起劲。
  可每日吵的内容无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
  她!都摸出规律,会背了!
  甚至好几次想要冲过去。
  ——能不能有点新意!没有就打一架吧!
  说起不如意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可太多了。
  女娘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直到崔韫将她领到寝房。
  “我住这儿吗?”
  沈婳走进去转了一圈。这才走到崔韫身侧问。
  “嗯。”
  沈婳得了回应,正要将人驱走。却不想崔韫入内,脱下那昂贵却不符合他气质的外衫,随意搁置木椸上。
  见身后没有动静,他这才轻声道。
  “我的屋子。”
  放到往常,住一处也就住一处。左右夜里她醒来口渴,崔韫还要喂她喝水。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