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爹……是不在了,可他是最疼绒姐儿的。”
  ——“像阿娘这般疼吗?”
  ——“不,他只会比阿娘更疼你。”
  他见过乔姒周身孤寂。屋里点着灯,她手里折叠着金元宝。
  ——“过几日,便是你的忌日了。”
  ——“郎君,绒姐儿五岁了。阳陵侯府的小郡主,被惯的娇气了些,但也知大是大非,她很好。”
  ——“可是我,……不大好。”
  崔柏眸色复杂,庆幸,后怕,还有浓重爱意的愧欠全部掺杂,成了乔姒读不懂的神色。
  是天道怜悯给予他的施舍?
  还是乔姒漫长的等待和隐忍的馈赠?
  他还要再说什么乔姒却踮起脚尖,清浅的吻生涩的落在他右侧脸颊上。
  “这算什么?”他一怔。
  换来她温婉低笑。
  “思君如满月,清辉不见,适我愿兮。”
  崔柏眉眼舒展。他细细密密的低头去亲她。再很克制的含住她的唇。
  往里深。
  还不够。
  从他回来,两人就没有过亲昵的举动。
  上次,还是他还在盛京。
  算起来,从成婚起,两人满打满算,相处也就三个月。
  乔姒有过一瞬间的僵硬和不适应。她甚至下意识的身子往后躲。
  “来日方长。”
  察觉出她的意图,崔柏只是温润的笑了笑。
  “阿姒。”
  鼻尖去蹭她的。崔柏伸手合上窗,免得雨吹进来。再把人压过去。
  “你我是正经夫妻。”
  “别来日方长,且珍惜当下。”
  ————
  宣沉同永昌伯宣父出去了一趟。
  两人特地隐蔽了行踪。
  宣鄂氏自他们出门,就一直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走动。
  “这是什么!算什么!合着是脸都不要了生抢?得亏柏哥儿,要不然我宣家可不得吃这闷亏。呸!”
  她走一步,还要骂一句。
  “什么人呢,我还以为是路上的疯了的野犬!”
  真不是她埋汰。
  太子除了会投胎,哪里比得上她家沉哥儿?
  崔宣氏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听她骂,宣鄂氏心急,不如她想的多。
  这哪里是单纯的满足太子而赐婚。
  这是天家的打压。
  说是对永昌伯爵府,又何尝不是阳陵侯府?
  等父子二人回来时,是两个时辰后,天色将斜。
  “沉哥儿呢?”
  “去柏哥儿哪儿了。”
  “如何?”
  宣父严峻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
  “温国公是个急性子,已同我商量妥当。只是事出从简,得委屈温娘子了。”
  是委屈。
  别的女娘嫁人风风光光,可温家女娘却得急急忙忙上花轿。
  宣沉心下难以平静,在他去找崔柏时,后者好似猜到他会来。甚至可以说是专门在等他。
  “表哥。”
  崔柏:“过来坐。”
  说着,他吩咐穹空:“去,将二公子叫来。”
  说着,崔柏侧头去看他宣沉:“但问无妨。”
  宣沉:“此事,我尚未得知半点消息,表哥又远在赤城,路途遥遥。是如何得知?”
  他抿了抿唇。显然话音刚落又觉得没有知道答案的必要。
  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表哥适才人前提及太子时,停顿了片刻,我便觉得不对,你……可还隐瞒了什么?”
  就在这时,崔韫懒懒散散的抬步而来,像是刚睡醒,眼儿惺忪。瞧着愈发倦怠。
  见人到齐了,也并未隐瞒:“当日官家会下两道圣旨。”
  “一道赐婚温家女为太子妃,还有一道是你的。”
  “果郡王之女。”
  宣沉的脸骤然变白。
  崔韫抬了抬眼皮。
  “我记得她。”
  “先前宫宴,还盯着表哥看个不停,早知她动了如此邪念,我就该趁着无人,收拾她的。”
  崔柏瞥他一眼,无奈的按了按眉心。
  他是没想过,回来还要对这个弟弟头疼的。
  “这个世道,是黑是白,已混淆不清了。可你们是要撑起门楣,总要去辨个清楚。”
  “有些话,我也只敢和你们说。你们嫂嫂胆小,我怕吓着她。”
  崔柏哑着嗓音:“其实这次我是回不来的。”
  这一句话,别说宣沉,就连崔韫都坐直了身子。
  “阿沉,我死后,你不敢赌上全家性命,只能被迫娶了果郡王之女。”
  那时崔家死的死,伤的伤,崔韫中蛊,性命垂危,宣沉身上的担子更重。
  宣沉嗓音颤抖。
  “然后呢?”
  “你不会想听的。”
  宣沉一字一字道:“我该知晓。”
  然后?
  皇家派了负责盯墙角的嬷嬷过来。
  果郡王之女陪嫁过来的婆子婢子,可都是人精。
  往后如何不论,可这个房必须圆。
  耻辱吗?
  耻辱。
  可时也,命也。
  他是宣沉,亦是宣家子。做不了自己。
  崔柏定定的看着他:“若我说,育有一女。你待如何?”
  宣沉不慎打翻了茶几上的玉杯。
  第524章 沈小娘子身子不好,崔韫总要去探探病
  屋内,是冗长的死寂。
  宣沉只觉荒谬,可又不得不信。袖下的手攥起。
  “她呢?”
  有人叹了一声:“宁死不从。”
  皇家的亲事,自然要多繁杂有多繁杂。婚约由钦天监做主,定在一年后。
  正逢那时,西北战事起,局势紧张。
  温家祠堂供着御赐金牌,有此物在,‘祸’殃及不了全家。温家女清楚这一点,服毒自尽。
  却未果。
  此时闹大,引得文人墨客字字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