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你能拿我怎么样!
  承德书院是丰州有名的书院。座落在丰州城西边较为偏僻的的长亭街。
  一堵高墙将其一分为二,男女分开授课。也只接受九岁以下的孩童教育。等过了年纪,就得再换适合的书院。
  算起来,这是沈婳在承德书院的最后一年。可笑的是她在学堂待着的次数,还没生病的次数多。
  马车稳稳停靠,沈婳却死活不下马车,嫩生生的小脸写满了一句挑衅。
  ——你能拿我怎么样!
  “下不下?”
  女娘:“不——”
  一个字还没说完,她就被人提了起来。
  这些时日的调理下沈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转好,脸上有了血色,下巴没那么尖了。身子也没往前的单薄可崔韫提着她时,依旧很轻松。
  “你是要自己走进去还是我提着进去?”
  他甚至恶劣低笑一声,学着她前头撒娇时的语气:“漾漾好丢脸哦。”
  要强一生的沈婳:……
  外头停靠的可不止沈家一辆马车,都是送家里孩子过来的。也是每日书院外最喧嚣的时刻。
  沈婳挣扎无果,半空的小腿毫无意义的蹬了蹬。
  “你敢!”
  崔韫嗓音凉薄下来:“试试?”
  两人正僵持着。
  沈婳依稀间听到郑千喻的大嗓门。
  “阿爹,你让厨子今晚烧酱肘子吃。”
  “吃吃吃!考成那样,你还有脸吃!我”
  郑千喻丝毫不在意:“咱们郑家人,就没一个适合读书的,几个兄长也不是这块料,合着你还指望我不成。”
  前一刻还在拼命反抗的沈婳安静了。
  只要一出车厢,她就是笑话!
  她很快权衡利弊分出轻重缓急。
  “我自己有腿。”她睨向崔韫。
  得到懒懒散散的回应:“那可真是太好了。”
  郑千喻今儿来得早,刚入学堂坐下,吃着街上买的饼。就见有人跑进来。
  “沈婳来了。”
  “来就来吧,别去惹她,就不会出事。”
  “呸,上回她书掉地上了,我好心捡起来,她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说我多管闲事。”
  郑千喻冷吃着饼:“你的确多管闲事。”
  “那是她故意扔的。”
  “你倒好,眼巴巴的送过来,她没揍你已经是开恩了。”
  人群一阵静默。
  很快,跑来报信的人又道。
  “别吵别吵,这次不一样,陪她一同过来的,是个极为俊俏的郎君。”
  “沈雉?”
  “不是!沈家哥哥我见过。这次是个极为面生的。也不知沈婳是什么运道,有个沈雉还不够,又多了一个。”
  沈雉是丰州城出了名的神童,长相也很是俊美。
  当初,沈家兄妹有过两年一同上下学的经历。那时的沈雉便小有名气,早已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每日将她在女院这边安顿好,才去男院那边读书。下堂时又要赶过来接。
  温柔体贴的不像话。女院这边谁不羡慕
  如今来的这位,生的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郑千喻:???
  她怎么不知道!
  她酸溜溜的。
  不久前,还有个崔公子没皮没脸入住沈家,让沈婳厌烦。怎么又凭空多了一个。
  “人呢?”
  “瞧着方向大概去找夫子了。”
  书馆花木扶疏,韵景雅致。古柏森郁,苔痕上阶绿。
  沈婳耳朵贴近门扉,去听屋内崔韫和老夫子的谈话。
  “早在半年前女院由我和薛夫子一同负责,十日前由他全部接手。我年纪大教不动了。只是书院待的久了,割舍不下就成了第二个家,所以回来看看。如今不教学生了。”
  崔韫有些惊讶:“看不出来。”
  “是看不出来!”
  老夫子痛心疾首。
  “一年前,我的头发本是白的!这顽童却在我午休时,用墨汁全部染黑了!”
  如何洗也洗不掉。
  他当时眼前一黑,直觉晴天霹雳。
  外面的沈婳昂首挺胸。
  是她做的!
  她用的墨可不是外头那些劣质墨。便是百年也洗不掉。
  崔韫忍着笑:“既是一年前,夫子怎么还是黑发?”
  说着,他眯了眯眼,定定看向外头探头探尾的女娘。
  “不是我!”
  沈婳:“这可不能怪我头上。”
  “是我夫人”
  夫子很惆怅:“她说这样显得年轻。”
  说着,他对外头的女娘道。
  “杵着做甚?还不去上课,免得回头薛夫子罚你。可别到我这里喊冤。”
  沈婳不情不愿:“哦。”
  看人走了,老夫子笑了笑。
  “这孩子的确是老朽见过最不省心的学子!”
  “不过,有一点是好的。我的话,到底是听的。堂间她自己不学,也从来不扰他人。”
  便是逃课,还不忘软软的告诉他一声。
  ——那我们明天见哦。
  嚣张至极!
  偏偏罚不得。
  他笑着对崔韫道。
  “我打第一眼见他,就知这女娃娃有慧根。”
  沈婳过去时,薛夫子已在授课。
  他看见女娘猫着身子从外头入内,就沉了脸。
  没规矩。
  也不知老夫子到底喜欢她什么!
  沈婳入座后,打了个哈气趴下。视线朝外落,那参天古树上,松鼠正在嬉戏。
  薛夫子懒得管她。
  “行,两人一组,带上作画的工具。随我去后山。”
  “是。”
  窸窸窣窣是收拾的动静。
  不过片刻功夫,屋内的人就少了大半。郑千喻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前不忘招呼沈婳。
  “走啊。”
  她去扯沈婳的胳膊:“别的不说,你做的画,是顶顶不错的,高低也去露两手,免得薛夫子又看轻你。”
  “不去。”
  郑千喻没好气道:“可他每回瞧你的眼神,我看着就不舒服。也是怪事了,我总觉得那薛夫子针对你。”
  “不喜我的可多了去了。”
  “那不一样。”
  郑千喻环视一周,确定无人后,这才捂着嘴小声道:“真的,按理论,我比你差劲吧,薛夫子也瞧不上我,可他看我的眼神和看你的不同。”
  但怎么个不同法,她也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