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明白,下个月灵兽阁开启,我们师兄弟俩一定会一鸣惊人的!”
  ……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秦巡伤还没有疗养好,确切地说,他的伤口在心魔缠身中反反复复,根本没有痊愈的时候。
  可他不得不提前出关了,因为一件令无数归元宗弟子翘首以盼的大事要发生了,那就是——灵兽阁开启。
  灵兽阁,是御兽峰名下的一间楼阁。
  顾名思义,一个豢养着无数珍禽猛兽的场所。御兽峰把自己精心饲养多年的灵兽,放入灵兽阁内供广大同门挑选,无论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包括灵兽坐骑在内应有尽有。
  这些灵兽跟野生的妖兽不一样,野生妖兽脾气暴烈基本不易驯服,而被御兽峰豢养过的妖兽,基本开了灵智,性格较为温顺,也愿意跟人类结契。
  每十年开启一次,错过这一次就要等下一个十年了。
  秦巡是救世之子,他自然不愿意错过。
  毕竟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虞飞雪也是,她刚拜入仙门仅有几个月,修为太低,不足以让灵兽为她倾心,可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参与了。
  叶清对这个规则有所耳闻,在他看来,这好像一场大型相亲会哦。
  御兽峰弟子性情豪迈,他们爱兽如命,不是白送,更像是一场结缘。
  归元宗所有弟子都可以参与,施展自己的魅力,尽可能吸引妖兽青睐,通过一连三日的嬉戏交互和喂养,测试自己跟灵兽有无缘分羁绊。
  没有缘分的弟子,自然不能饲养灵兽。灵兽如果愿意跟着人走,那便是结缘成功。
  一踏入灵兽阁,秦巡心中一惊,陷入震撼。
  入目是亭台楼阁,九曲回廊蜿蜒曲折,犹如仙境美轮美奂,与其说是一间楼阁,更像是一个充满神秘机缘的洞天福地。
  而无数灵兽聚集在此,它们姿态各异,令人大开眼界。
  秦巡看得目不暇接,一股澎湃心潮油然而生,他兴致勃勃。这是一个凡人修士踏入修真界后,对传说中灵兽的兴奋和憧憬,更是一种野心和激昂。
  他的兴奋传递而来,玉佩老者不得不泼他一盆冷水,“你别兴奋过头了,你的储物袋上次被雷劈开,能吸引妖兽的东西所剩无几了……”
  秦巡神色一僵。
  那般惨烈的事他没忘记,该死的天道!他再次咬牙切齿了一番,不过他很快振作,“我可是救世之子,未来要统御仙门道州、魔域蛮荒,什么妖兽看不上我?”
  秦巡也非自吹自擂,他身穿一袭归元宗内门弟子服,腰间悬挂一把神兵利器,衣带飘摇。
  他相貌俊伟,十分唬人,再加上他在恪守礼仪的宫廷长大,风范自幼刻入骨髓,他站在那里,浑身透出几分清傲尊贵气势。
  无论是内外门身份、仪表风度还是那股气势,都与其他归元宗弟子一下子划开界限。
  不少妖兽果真看入神了。
  秦巡却看不中这些弱小的妖兽,他看中了一只九尾狐……
  没错,是九尾狐。
  传说中居青丘的异兽,民间朝堂无数人追求的祥瑞之兽,意味着王者兴、天下太平,更象征着子孙繁盛不息。
  他呼吸急促:“青丘九尾,竟确有此事……”
  这一刻他胸腔野心满溢,昔日前朝那些追求长生的帝王都苦苦追求而不可得的祥瑞,一度引入史册的仙山异兽,竟真的确有此事!
  玉佩老者不是王族,他不懂秦巡的激动。
  秦巡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继续往下看,眼神直勾勾就差出窍了,因为他见到了民间传说中又一祥瑞——仙人白鹿。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体态纤美流畅的鹿,轻盈跳动的鹿腿在林间奔腾,正在低头吃草。
  如果早年他能得到一只白鹿或者九尾,何必在宫廷内倾轧斗争,只要在父皇生辰寿诞献上去,父皇最受宠的儿子就是他了,其余兄弟姐妹也不敢掠他锋芒,实在是可惜。
  秦巡一一浏览,呼吸声越发急促,他发觉自己选不出来,因为他全都想要!
  虞飞雪也看中了一只灵兽,是四阶云胭鹿。
  这头云胭鹿通体似胭脂一般粉艳,花纹像梅花烙印一般精美小巧,头顶两只犄角更是挺拔,一对鹿眸水汪汪的,似含着一潭欲语还休的水。
  这般小巧可爱的鹿。
  虞飞雪一下子动心了,忍不住心生怜爱。
  可在场其他女修一样动心,她们费尽全力去讨好那只鹿,虞飞雪也在想办法。
  秦巡目光却不以为然,他随意一扫,眼底透着一种傲慢感,他道:“飞雪,这只云胭鹿只有四阶,不要选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灵兽。”
  这种鹿长得可爱有什么用,身为妖兽不够强,如果当坐骑只能运一人,还不会飞。
  秦巡摇摇头,实在不明白这些女修的审美。
  虞飞雪默不作声,秦巡把小鹿贬低得一无是处,可她自幼出生修真世家,实际上她同样不明白秦巡的审美,为什么选中九尾狐和白鹿。
  灵兽阁开放仅有三日,这一对道侣对阁内所有妖兽挑挑拣拣,殊不知这些妖兽也都看不上他们。
  时间匆匆流逝,很快滑向最后一日。
  妖兽的数量逐渐减少,两人才缓过神来,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和天之娇女,容貌气度超凡脱俗,怎么没有一只妖兽愿意与他们结缘呢?
  包括那只被秦巡挑三拣四、从头贬低到脚,好似一无是处的绝美四阶小云胭鹿,也被一位师姐牵走了。
  一人一鹿其乐融融。
  小鹿亲昵地蹭着女修的手,女修笑容甜美、言笑晏晏,她调笑道:“你竟是金丹期,足足高了我两个境界,没想到啊小可爱,你还藏了一手呢。”
  虞飞雪一听,瞪大了一双美眸,心如千万蚁噬般难受,好像一种属于她的东西被人挖走了。
  下一秒秦巡再看未婚妻,发现少女眼眶红了,两道眼泪缓缓流淌挂在脸颊边。
  可他没有心思去安慰,他也自顾不暇,因为妖兽越来越少了,轮不到他挑三拣四的地步了,他再不争取就没有了,一股黑洞般的惶恐在他心头出现。
  第43章
  除了秦巡之外,灵兽阁还有其他弟子。
  秦巡身边无兽问津,其他归元宗弟子身边如众星捧月,因为他们手里拿着一枚妖丹,灵兽阁的灵兽们都快为了这枚妖丹抢疯了。
  柯冬和于连就陷入兽群团团包围里。
  于连喜欢禽鸟,他一开始也说了,“我想拥有一只体格健硕的鹰。”
  其他灵兽开了灵智,知道自己这款不是人家盘里的菜,便不争不抢。于连独自埋没在鹰群之中,他身边的鹰振动双翅,一只比一只体格雄健、姿态凌云豪迈,于连眼花缭乱。
  作为一个性格温吞的师兄,他害羞地低下头,不知道选哪一只比较好。
  柯冬作为师弟,他的性情与师兄不同,他极为享受被兽群包围的这三天,最终也在万兽丛中一眼相中了自己喜欢的妖兽。
  秦巡快要被这一幕闪瞎了眼。
  他暗骂了一声,一个练气期弟子,何德何能让一群妖兽为他争风吃醋?
  而他身边一只妖兽都没有!
  这对比鲜明的一幕,让秦巡差点怀疑人生。
  他的批命没错吧?玉佩老者没有糊弄他吧?他是“止仙魔战乱,拯救人间苍生”的救世之子,那能成为他的妖兽,是一件多么风光荣耀的事!别看他修为仅有筑基,日后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身份贵不可言,跟随他的妖兽无论品阶也一定会水涨船高。
  秦巡心情很是失望。
  都说修真界的灵兽开启了神智,他怎么没发觉?一只只都没有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前途无量的未来。
  一股沉寂愤怒、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秦巡心中蔓延,同时他心情也很惶恐。
  因为灵兽数量逐渐减少了,日头缓慢西移,灵兽阁很快就会关闭,而他连一只妖兽都没有相中!
  灵兽阁十年一次,是归元宗弟子唯一能获取到妖兽的一大途径,否则弟子只能自己去找野生妖兽。而野生妖兽譬如白泽山脉的,一个个妖性难驯,修士除非遍体鳞伤、头破血流,才能擒获一只同修为的妖兽。想驯化修为境界比自己高的妖兽,更无异于痴人做梦。
  所以灵兽阁很重要,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便是十年后。
  想到这里,秦巡顾不得其他,立刻给自己贴了一张一次性符纸。
  储物袋爆开后,他东西所剩无几,他费尽力气才找回一些,这张符纸就是其中之一。
  无论什么境界的修士贴上去后,能轻而易举地读懂妖兽的内心。
  这符纸是秦巡从一个秘境里搜刮出来的,他本来爱如珍宝,一直想着有机会,邂逅那种传说级的上古神鸟、山海异兽或者蛟龙凤麟,再用符纸读懂内心,看看是否能博取一场天道机缘。
  到了这个场合,不得不提前派上用场了。
  灵兽阁不允许这般操作。
  御兽峰弟子饲养妖兽,并把它们放入灵兽阁,追求的是一场修士与妖兽之间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结缘”,而不是汲汲营营、精于算计。
  叶清如果在场,一听一定会瞪大眼睛,能听懂心声的符纸,这不就是作弊吗!
  难怪灵兽阁要反对了,这好比相亲市场,男方想俘获一个条件方方面面高于自己的女孩子,贴了符纸,读懂了女孩子的内心,各种想方设法地找话题投其所好,女方被对方善解人意、句句投机的假象所迷惑……真的牵手成功,啊不对,是结契成功后,很容易酿成一场悲剧。
  虞飞雪不知道未婚夫贴了符纸,她轻轻扯了扯未婚夫的袖子,一脸为难:“阿巡,你说我选哪一只比较好?左边这只是筑基,好像有点弱小了,右边这只又不够可爱。”
  秦巡神识轻轻一扫,轻而易举读懂了妖兽的内心。
  这些妖兽高高在上,没有一只看上还是凡人的虞飞雪。
  它们内心戏都是“小女娃也不照照镜子,资质那么差,炼气期都不是,居然嫌弃筑基期的我,谁给她的勇气”、“太弱了”、“这小女娃三天以来挑挑拣拣的态度,把我们这群灵兽当什么了,太令人不悦了”、“我不可爱!?我化形之后比她美一百倍好吗!”等等。
  秦巡心中一惊,连忙撇开虞飞雪的小手,生怕这群内心戏波涛汹涌的妖兽,迁怒虞飞雪时,把他也算进去了。
  至于虞飞雪满脸天真地询问他,选哪一只好呢。
  虞飞雪生于钟鸣鼎食的修真世家,作为虞府大小姐,她自幼靡衣玉食、仆童环绕,府上妖兽也常常翻着肚皮任她玩弄,她早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属于她,以至于眉眼间有一股不经世事的天真无害,一定接受不了自己被嫌弃。
  秦巡不忍告诉她真相,随口敷衍道:“虞飞雪你慢慢选吧。”
  他嘴上温柔搪塞,手上动作却不易察觉,把虞飞雪的手轻轻扯开,脚步也装作漫不经心,跟她徐徐拉开距离。
  虞飞雪不知内情,轻轻道:“好。”
  确定距离拉开,秦巡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他再度激发这一张读懂妖兽心声的符纸,这一次他听到了对他的评价。
  实际上有不少妖兽被秦巡的皮囊风度和出众天资所迷惑,想要朝他扑来,可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妖,都被大妖阻止了:“别去!”
  小妖摇头晃脑:“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