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贪。你不是一早就说了,不要面子。既如此,咱们怕什么?”阮英招笑着坐下:“你是真厉害,估计卢氏要气死。”
  “现成儿的屎盆子,不给她给谁?”这还洗不掉,反正也是活该。
  阮英招笑着叫人服侍他更衣去了。
  白露和谷雨伺候他换了一身宽松舒服的长袍,出来的时候,就见老太太那的枣香来了。
  枣香三十上下,梳着妇人发髻。
  进来福身:“请大公子大少夫人的安。”
  “什么事?”阮英招问。
  枣香看了一眼沈昳笑道:“老太太叫奴婢来问问,怎么大夫人还没回,少夫人就先回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其实老太太原话是,你去问,怎么做媳妇的不等婆婆自己就回来了。
  沈昳起身就往里屋去了,面色难看至极。
  枣香一愣。
  阮英招叹口气:“你们说说。”
  他指的是繁星几个。
  繁星上前,十分为难:“这……今日这事……奴婢也没法说啊……”
  “是啊,今日这事,真不知道怎么说。”惊春叹气:“我们少夫人也不知道夫人心里是怎么看不上我们的。如今闹成这样……何必还要叫木府老太太出面?哎……”
  枣香本来只是来问问,撑死了扣上一个不敬婆母。
  这怎么还挖出大事来了?
  “究竟是怎么了?姑娘们说说,我也好回话啊。这老太太还等着呢。”枣香道。
  惊春叹气,拉着她出去说话了。
  不管惊春怎么描述,反正这个结果,枣香回去跟老太太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惊了。
  这叫什么事?
  她本质上不信卢氏是这么做的人,可这事就只能这么理解。
  “这是什么事?都疯了不成?闹成这样,以后怎么说?”老太太气道。
  “如今大夫人还没回……这事过后是不是也得有个说法?这叫外面人怎么说呢。少夫人也真是,对方是长辈,说她也没人听见,闹这么大做什么……还有大公子,也是听了这个就回来了。当场就撂了筷子。”枣香也很无语。
  “他倒是疼媳妇……”老太太更气了。
  可再生气也得等卢氏回来,具体问一问。
  卢氏现在骑虎难下。
  她又不能马上走,她跟木老太太这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木老太太跟卢氏的母亲是故交来着。
  如今闹成这样,她要是走了,岂不是就断交了?
  可不走,就意味着,今儿这事就是她的意思。
  毕竟人家沈家的人都走了。
  沈家可是向着沈昳的,她这个做婆婆的不向着?
  所以这真是叫卢氏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至少保住这边的交情再说。
  于是她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第一时间就被老太太叫去了。
  她衣裳都没换。
  不管这婆媳怎么说的话,沈昳和阮英招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就叫人去告假,说身子不适,不去请安了。
  这就是明着摆脸色了。
  老太太这边,脸色也不好看。
  上官氏道:“究竟是什么底气?就算是大公子疼她也不能这样吧?请安都不来了?”
  “哼,也不怪人家说她,确实不像样子。”老太太哼道。
  “就是,就算是外头人说几句,也不能给家里人发火。怎么就不给祖母和母亲请安了呢?”大姑娘道。
  卢氏叹气:“昨儿的事,她是误会了。闹成这样,这叫什么事?这样吧,我去东院,亲自解释。”
  “哪有您去给她解释的?她就该自己去正院找您啊。”大姑娘急道。
  “是啊,没有你去的道理。”老太太哼道:“叫人再去请,就说我叫她来。实在不舒服,就叫人抬着来。”
  东院里,沈昳早就打扮好了,听了这话,面无表情的起身:“既然非得见,就去见。”
  她这样的态度,叫来人都有些紧张,这明摆着不高兴了嘛。
  等她来了,上官氏本想说什么,可看着她的脸色,就住嘴了。
  大姑娘倒是不怕,嗤笑一声:“新嫁娘请安还要太婆婆三催四请,大嫂真孝顺。”
  第0072章 到底图什么
  沈昳冷笑一声:“我还在娘家的时候,对嫂嫂们是恭顺有加。咱们家可不一样,这小姑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教养的,回回见着我这个嫂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究竟是仗着什么?”
  “你算什么……”
  “大姐姐。”二姑娘打断大姑娘的话:“你是睡迷糊了不成?”
  大姑娘顿住,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大姑娘说话直,你别多心。都是一家子。”卢氏笑道。
  “咱们这大少夫人脾气也大得很呢。”上官氏哼道。
  沈昳福身:“请老太太的安。”
  “你什么病?”老太太这会子也心情很差。
  这些年,府里她虽然不大管事了,可事事顺心,哪里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
  如今这沈氏一进门,处处不顺,她怎么不气?
  “回老太太,孙媳妇是心病。一站起来就心口疼,想着昨儿的事就伤心。”沈昳自己坐下来道。
  “叫你坐下了吗?长辈还在,你真没规矩。”大姑娘又道。
  沈昳冷漠的看过去:“嫂子还站着,你们倒也坐的安稳,你跟我说什么规矩?你们家有规矩吗?”
  沈昳冷笑着看卢氏:“母亲真真是恨死我了,昨儿不怕自家丢人,叫木老太太来欺辱媳妇。今日就叫小姑子来为难媳妇。”
  “母亲实在看着媳妇不顺眼,媳妇昨晚跟大公子商议过了。我们就搬出去,租一处房子住着。免得叫您看着我们心烦。”
  “我们也知道,我们碍事。可如今七叔还小,也不到承袭侯爷爵位的时候呢。不过有我们在,终究不合适。我们搬出去就是了。母亲尽可不必这样……”
  沈昳说着,还掏出帕子擦了几下眼角。
  管他是不是有眼泪呢,反正意思到了。
  “你说什么胡话,你搬出去啊,你走啊,你们本来就该走的……”大姑娘叫嚣。
  “闭嘴!”卢氏脸一黑:“清雅,你说话越发没规矩了。”
  卢氏这会子气的要炸了,可要是对沈昳发火,昨儿的事更说不清楚了。
  大姑娘吓一跳,忙闭嘴不敢说了。
  “昨日的事,着实是误会。哪有这样的事?你进府这些时候,我对你如何?哪能外人说一句,你就当真?还要出去住,这叫什么话?”卢氏皱眉。
  “沈氏,你别这么闹。府里也有府里的规矩,怎么说她也是你婆婆。别说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误会,就是有不妥的地方,难道你还要闹?你的规矩好,就好在这里了?”老太太皱眉道。
  “您说的是。只是孙媳妇的出身,都是明明白白,也没什么隐瞒的。要是怡康侯府不愿意,自然可以上折子求陛下,又不曾求。我以为,府上就是不嫌弃,谁知……”沈昳低头,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
  “如今听着庶妹这些话,我就知道,都是我痴心妄想。”沈昳不肯抬头。
  “清雅是没规矩,是我教导的不好,我自会罚。只是你别再多想,木老太太自来就那样。不用谁跟她说,她自己也要说人家的。”卢氏皱眉道。
  “当真吗?母亲您真没嫌弃我?”沈昳抬头看卢氏,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真叫卢氏呕死。
  可她还得笑:“哪有的事,我看你极好。好得很。”
  这话多少有点敷衍,双方都知道。
  “多谢母亲。”沈昳就笑起来。
  老太太也憋着一股子气,又不能计较,只好叫众人散了。
  回到正院,大姑娘就道:“母亲您怕她做什么,她就是装模作样。她是做媳妇的,对您不孝,她还能有什么好?”
  卢氏叹气:“今日起,你闭门思过七日。好好抄写清静经,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她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嫂嫂。”
  “她算是哪门子嫂嫂。”大姑娘哼了一下, 不过还是道:“母亲吩咐的,女儿一定好好办。”
  打发了大姑娘,卢氏眉眼间那演出来的温婉去了大半。
  桂枝上前伺候她解了外面的袄子:“夫人别动气,可不值当。”
  “如今动气有什么用?人家占尽上风,如今我就是容不下儿媳妇的恶婆婆。”卢氏冷笑。
  “这事要是换别家,也就罢了。可咱们家……您就是容不得她,又算得什么?”桂枝给她揉着肩膀:“还有谁不知道他们不是咱们家的人?别说是别人,就是陛下听了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卢氏不说话。
  话是这么说的,只是她一向做人做事都是温和样子。
  叫沈氏这么一搅合,就成了心机深沉。
  卢氏如何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