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两个孩子来历都说不清楚，就算是被留下来，被怀疑过血统的皇室子弟下场如何？
端看瑞王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前途？
再扛着，凤家满门怎么办？
这就跟当年皇后放弃嘉宜皇帝一样，同样的处境，只是如今还不如当初。
皇后深吸气，也明白楚渠的意思，只是她如何能承受？
可如今她就是咬死不承认，也没用啊。
“你去……去传华阳王妃明早进来见我。”
“是。”
于是第二天，沈昳没能去沈家，皇后召见嘛，自然是要先进宫的。
凤藻宫看似一如往常，只是来往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
见了沈昳，更是殷切。
跟沈昳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全然不一样。
整个凤藻宫，像是被折了脊梁一般。
沈昳也只是感慨一声，就进了正殿。
皇后穿着素服，端坐上首。
沈昳还是按着规矩给她行礼请安，并无不敬。
皇后看了她许久后道：“坐吧。”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
“难为你，如今倒还能对我这个落魄之人这般客气。”皇后道。
“臣妇不知什么落魄，规矩不能错。”沈昳道。
“呵呵，本宫今日叫你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绕弯子的话的。”皇后叹口气：“本宫就是想要问问你，问问你们，究竟如何能放过嘉宜皇帝的子嗣？”
沈昳看皇后：“这话，臣妇不知。既然他们血统存疑，为什么皇后娘娘不怀疑呢？”
“沈氏，你也不必跟本宫绕圈子。他们究竟是不是嘉宜皇帝的孩子，你真不知道？”
第0343章 嗣子
“你不过是恨你五妹妹，恨她们母女害死你的哥哥与母亲。我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的仇恨能造成如今的局面。”皇后面色狰狞了一瞬：“沈汐嫦终究是愚蠢。”
“娘娘，走到了今日这一步，仇恨已经不是全部了。娘娘睿智，不会不懂。”沈昳道。
皇后一滞，许久没有说话。
“本宫如今真是后悔，要你们沈家的女子。若是选了别家的，断不止于此。”
“人生哪有什么如果呢？”沈昳淡淡。
“你告诉本宫，是不是你给沈汐嫦下药？忽然导致她不能生育的？”皇后问。
“娘娘何必问这么多呢？”沈昳笑了笑。
皇后冷笑：“何必问？沈氏你果然狠毒。”
“狠毒吗？我自认不是什么善人，可比起皇后娘娘来，我不敢称一声狠毒。”沈昳淡淡。
皇后咯噔一下：“你说什么？”
“臣妇说，皇后娘娘做过的狠毒事，少吗？怎么会说我狠毒？”沈昳看皇后：“这些事，还要说么？”
皇后的手在袖子里攥住：“本宫不曾做过什么狠毒事。你这些话，倒也吓不住本宫。”
沈昳笑而不语。
可她这样，却叫皇后瞬间暴怒：“沈氏，你承认你毒害嫡妹了吗？本宫无论如何，都是先帝嫡后。今日你敢对本宫承认这件事吗？”
沈昳轻轻摇摇头：“我敢啊。我早就知道沈汐嫦没生过孩子，等的就是今日。”
皇后站起身：“来人，这就去请……”
“皇后敢承认自己坑杀了嘉宜皇帝吗？”沈昳打断皇后的话，缓缓问。
皇后的话顿住，楚渠站在后头也是大惊，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你说什么？你……”皇后没想到这件事沈昳会知道。
“皇后，人过留影，雁过留声。没有什么事能永远瞒着的。我做过的事，我 知道总有暴露的一天，我想好怎么承担了。就比如沈汐嫦。皇后您呢？您做过的事，也想好怎么承担了吗？”沈昳看着她问。
“沈氏，你……你疯了，竟敢这般污蔑本宫。”皇后坐下来死死盯着沈昳。
“先帝来不及查清楚就去了，以前查不出，是因为没人怀疑你。如今可不一样，只要拿着你去查。还有你身后那个太监。真的查不出吗？”沈昳指了指楚渠。
皇后也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面色更难看了。
“娘娘，陛下年幼，皇兄们个个都是成年的。已经很令他不安了。实在不需要一个追封了皇帝的皇兄还有两个孩子在侧。您一辈子争权夺利，这个简单道理您不明白吗？”
“后宫争斗，只为了亲情，喜爱，那是多愚蠢的想法？皇后娘娘混了半辈子，您怎么不明白？”
“瑞王殿下的母妃，贤德贵太妃当年，不就是因此被您害死的？您是真的因为先帝喜欢她？还是因为她即将生下长子呢？郭氏一门显赫，陛下又喜欢她，假以时日，她取代了您，也未尝不可啊。”
“你住口！你懂什么？”皇后怒斥。
怒斥过后，她忽然冷静了下来，摆手叫人楚渠也出去了。
此时，殿中只有皇后和沈昳两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究竟要如何？要处死那两个孩子？你们不许我的儿子留下子嗣？”
沈昳摇摇头：“没有人要杀他们。只是他们血统会被怀疑。但是幼子无辜，可以作为嘉宜皇帝嗣子养大。”
皇后死死的攥住椅子扶手：“嗣子？嗣子？”
一旦成为嗣子，那就什么权利都没了。
“到了如今，皇后你该知道你们输了。或许说，你当年对自己亲子下手就输了。”沈昳摇摇头：“这事不就这样吗？”
“本宫的艰难，你知道多少？”皇后冷笑。
沈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能理解。你们或许当年艰难。但是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我是不懂的。换做是我，我直接把皇帝弄死，我的儿子不就登基了？”
“其实我对你有诸多不解。先帝早年就在争斗中损了身体，子嗣不多。这件事不是秘密吧？你与贵妃一起，害死后宫多少孩子，依我说何必呢？”
“保证你儿子最好的方法就是皇帝没有别的儿子。为什么你不直接把他废了？生不出别的皇子，他逼着也得对你儿子好。”
“那时候便是你自己生的养不活，就是过继一个，也得抱来你这凤藻宫养着，依旧是你的嫡子。你是皇后啊！”
“当年四皇子也不成气候，只有陛下的宠爱，有什么用？一旦他出了事，太子继位是天经地义。谁要阻拦就是造反。”
“搅进皇权争斗，光想要好处？从古至今外戚们死在争斗路上有多少家族？怎么你凤氏就金贵？杀了太子，你们的根基就断了。你如今凭着两个幼子，又想挣扎什么？”
“皇权争斗，谁不是披着一身荆棘往前走？退一步都要粉身碎骨。你选错了。”
皇后许久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因为她发现，沈氏说的都是对的。
人或许会在一个瞬间就老去。
皇后就是这样，她好像一下就失去了精气神。
“本宫，怎么都要保住那两个孩子。你恨沈汐嫦，或许华阳王也记恨当年嘉宜皇帝派人刺杀他。但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我说了，没人要他们死。只是你势必需要放弃权力了。你的父亲不还是顾命大臣么。只要你放弃那些幻想，没人为难你。太后也不会。”
“太后会记得，陛下非她亲生。她也懂得分寸。”沈昳道。
“你们真是算尽了。”皇后摇摇头。
“你去吧，本宫会好好想想。”
沈昳起身：“那臣妇就告退了。”
她们再没有提起坑杀嘉宜皇帝的事。
皇后明白，这件事是可以被压住的。只要凤氏没有二心。
沈昳也知道，无端翻起这事并无好处。
先帝刚过世，就对凤皇后下手，这名声不会好听。
孩子血脉这事归咎于沈汐嫦，可坑杀嘉宜皇帝，这可是要灭九族的。
简单来说，并没有谁，想要为死去的阮簊主持公道。
第0344章 陪葬
沈昳看时间还早，所以又拐去了沈家。
反正一个开嘴炮也是开，两个开嘴炮也是开。
无所谓了。回家多喝几杯茶都有了。
程僖就在宫外，一并与她去了沈家。
直奔老太太屋里，老太太也确实是病了。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如今这事她怎么不急？
见了沈昳，都不知说什么好。
沈昳请安后，就客气询问老太太的病情。
苗氏更是装傻充愣，只是问沈昳身子，家里孩子，就是不说沈汐嫦。
她最精明，都到了这一步了，还问什么？
能落得安稳退一步就是好事。
老太太见苗氏不开口，只好自己说：“四丫头……祖母知道你恨韩氏。可是如今这事是大事，一个不慎满门都是罪过，你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