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璋:“哦,朋友?”
  叶天卉点头,却是没再多提:“对,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
  顾时璋静默了片刻,道:“我还没吃饭,本来想着请你吃饭,没想到你已经和朋友吃过了。”
  叶天卉:“……”
  她也有些无奈,看了看四周围,便找补道:“你喝咖啡吗,我请你喝咖啡吧,你看那边有咖啡馆。”
  顾时璋黑眸看着她,笑问:“你喜欢喝咖啡吗?”
  叶天卉很诚实地摇头:“不喜欢,一点不好喝!”
  顾时璋:“那你为什么要请我喝你自己不喜欢的?”
  叶天卉:“……”
  她看他一眼,轻哼一声:“我这是好心,想请你吃点好的,喝咖啡一看就是很潮的,我自己平时都不舍得喝!”
  顾时璋:“我不喜欢喝那边咖啡馆的咖啡,一定不好喝。”
  叶天卉:“你要求这么高!”
  她很快想到,他是来找朋友的,他有在大学校园的朋友,可见他的交往圈子很高档。
  咖啡在自己看来是很潮很稀罕的,从未喝过的,但他也许根本不稀罕了。
  顾时璋:“走,去吃别的吧,你请我。”
  叶天卉:“好吧……”
  一时两个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不知为什么,顾时璋略有些沉默,不怎么说话。
  叶天卉侧首看向顾时璋,他戴着金丝眼镜,那眼镜遮住了略有些锋利的眉眼,整个人看上去温和沉静,有一种淡淡的矜贵感。
  虽然时代不同,装扮也不同,不过这个侧影还是带给叶天卉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譬如御书房里,那年轻的帝王垂眼翻动着奏章时,冕旒上的垂珠落下时,那高耸的眉骨间自有着叶天卉看不懂的深邃。
  偶尔间,他会对着叶天卉,笑吟吟的很随和,但是叶天卉永远无法忽视他居高临下的强大威严,那种可以让文武百官轻易被震慑的力量。
  顾时璋感觉到了叶天卉的目光,他看向她:“怎么了?”
  叶天卉收回视线,摇头:“没什么……你,你眼睛近视吗?”
  顾时璋:“不近视,不过这个季节我习惯戴眼镜。”
  叶天卉:“这样啊。”
  不太懂,但又不好细问。
  顾时璋:“想好请我吃什么了吗?”
  叶天卉:“哦……”
  他可真不客气,竟然非追着要让自己请他吃饭。
  她无奈,坦白道:“你直接说你想吃什么吧,我初来乍到,哪吃过什么好东西,我只会请吃碗仔翅,你要吃吗?”
  她下意识感觉,顾时璋可不是一份碗仔翅可以糊弄过去的。
  尽管他好像也只是一个策骑师,但叶天卉还是觉得,让他坐在路边摊贩的板凳上吃碗仔翅是一种亵渎。
  可能他还是和圣人长得太过相似了,那是镌刻在叶天卉骨子里的敬仰。
  顾时璋的眼神淡淡地扫过来:“刚才你请人吃了碗仔翅?”
  叶天卉:“嗯,还挺好吃的。”
  顾时璋:“所以你前脚请别人吃了碗仔翅,现在又要用碗仔翅打发我?”
  打发?
  叶天卉:“话不能这么说,我是真心实意的,你要吃什么就直说,我要是能请得起一定请,绝无二话!”
  顾时璋看着这样的她,就那么很随意地轻笑了下。
  他笑看着她:“是不是在担心,怕我讹你一把,让你请我吃山珍海味?”
  他笑起来声音竟然很好听。
  叶天卉听得心神有些恍惚,她收敛了心神,摇头:“那天的事,我得谢谢你,你非要讹诈我,我也只能认了。”
  顾时璋:“放心,不会太讹诈你的。”
  *************
  他看起来确实对那街头的车仔面和碗仔翅不感兴趣,不过还好的是,他至少没有让她请什么太高档的餐厅,只是来到路边一家小门脸。
  虽然这家门脸装潢尚可,但是叶天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卉凭着经验感觉这家并不算太贵,估计也就比街边摊贩贵上那么一些,她也就放心了。
  拿到菜单,看着价目表,她的心彻底放到肚子里,她也顿时大方起来,诚恳地笑着,对表示顾时璋表示:“你饿坏了吧?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尽管点!”
  说完后,她又豪爽地补充道:“吃不完打包也行!”
  顾时璋修长的手指轻捏着菜单看,听到这话,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她:“这会儿大方起来了?”
  叶天卉慷慨陈词:“友谊是无价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想吃什么,我就算再抠门,也会买单的,尽管点吧!”
  顾时璋便笑:“行,那我不客气了。”
  于是顾时璋点了好几样,有避风塘炒蟹,黑椒牛仔骨,还有干炒牛河艇仔粥等,另外还要了杏汁炖蛋。
  菜点好了,那边厨师开始做饭,这餐厅并不大,就算坐在靠窗户处,也隐约能感觉到厨房里烟气升腾,明锅大火的,好一番锅勺叮当,倒是很有烟火气。
  顾时璋看着对面的叶天卉,笑问:“挣了多少钱?”
  也许出于某种骨子里的下意识,叶天卉丝毫没有隐瞒,老实地汇报了自己的成绩。
  顾时璋墨眸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叶天卉,听得认真。
  这么听着,他突然开口:“那下一场呢,有什么想法了吗?”
  叶天卉:“有点想法,但是心里没底。”
  顾时璋:“哦?怎么没底?”
  叶天卉叹了声:“这赛马的规矩太大了,讲究也太多,但凡一个算不好,便是要赔,我自以为我有相马之技便能百战百胜,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顾时璋道:“你明明赢了一场,却依然心思沉稳,不曾有半点浮躁,这心性也是难得。”
  叶天卉便嘟哝道:“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顾时璋本来正垂眸擦拭餐具,听她这么说话,手中动作便略顿住。
  她声音软软囔囔的,竟有些小姑娘的娇憨意味。
  很熟悉的声音,
  于是记忆便被拉回,好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抬眼,于餐厅那昏暗的光线中看了叶天卉一眼。
  她年轻明媚,含苞待放,清澈的眼睛中直白地写着各样情绪,沮丧的,期盼的,渴望的。
  她坦诚到毫无防备。
  顾时璋的视线便一寸寸变得柔软。
  再开口时,他以一种温柔到极致的声音道:“你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不过也没关系,都可以慢慢来。”
  叶天卉托腮,看着他道:“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你呢。”
  此时的顾时璋有着前所未有的好耐性:“嗯,比如?”
  叶天卉:“就是那些赔率啊那些规则啊……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但感觉还是不够透彻。”
  顾时璋:“你想要系统地了解赛马知识。”
  叶天卉:“对对对,所以这个有什么门路吗?”
  顾时璋略想了想,道:“其实现在赛马会成立了一个公众赛马学校,可以学到马术知识以及马匹护理知识,当然也包括赛马的知识,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参加,这个本身价格并不便宜,不过现在有一个内部员工推荐名额,可以做到非常优惠的折扣。”
  叶天卉试探着道:“……有多优惠?”
  她当然明白,马术在香江属于比较高端的运动,或者说是贵族式的运动,这不是一般老百姓都玩得起的,所以教学价格也肯定不便宜。
  顾时璋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自然猜透了她的心思:“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也许有内部名额,如果有的话,那我估计整个课程下来,大概能做到五千港币吧?”
  五千港币?
  叶天卉蹙眉:“太贵了,这肯定万万不行的!我可没那么多钱。”
  顾时璋见此,又道:“你也可以去马场,做马房助理,就是会辛苦一些。”
  叶天卉:“马房助理?这个工作都负责什么?”
  顾时璋:“打扫清理马厩,备料,以及配合策马师训马师做好晨练操练的准备。”
  他继续介绍道:“刚开始去,只能做见习助理,估计工钱并不高,但是在工作大概一年后,可以参加考试。”
  叶天卉:“又要考试?”
  她发现了,明明是骑马的活,是个体力劳动,但竟然东一个考试西一个考试,仿佛不参加考试就不能干这种活。
  顾时璋:“当然了,需要进行资格考试,通过后就能留在马房成为正式马房助理,薪酬方面就会有所提高,同时如果你所在马厩的赛马赢得比赛拿到奖金,这个马厩的所有职员都有一定比例的分成,所以马房助理也是有奖金分成的。”
  叶天卉眼睛都亮了:“分成?那不错啊!”
  顾时璋:“你想做这个?”
  叶天卉连连点头:“帮我介绍下吧,我想干,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个兴趣爱好,比去码头卸货要强吧。”
  卸货?
  顾时璋眼神有些无奈:“你……”
  他轻叹了声,很没办法地道:“那我替你打听下这个工作吧,不过现在我们赛马场人员饱和,只能问问别的私人马场了,你愿意去吗?”
  叶天卉连连点头:“当然,什么马场都行,只要混进去这一行就可以。”
  顾时璋笑道:“好,我会问问同行的朋友,争取找个位置把你塞进去。”
  叶天卉连连点头:“好好好!先谢谢你了!”
  这时候,饭菜终于上来了,顾时璋:“先吃吧,我怕你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