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书屋 > 穿越历史 > 异族 > 唐突
  完颜异听到郑婉叫他,掀眸递过去一个眼神。
  郑婉略侧着身子,前胸处被布料合缝地盖着,后背却是夺目的雪白,挽起的长发垂了几缕,乖顺地贴合在背前,墨色缠人。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收回眼神,随口道:“瞧着是要好全了,便是不那么仔细,也无大碍。”
  听出了话头,郑婉一顿,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自顾自换了个方向,将发尾绾去了另一头,指尖蘸起药膏,对镜慢慢揉疏另一侧的淤青。
  角度有些不方便,有地方照顾不到,她便又一转。
  动作牵扯到了颈上新添的伤口,透出微微的疼。
  郑婉停了动作,掌心覆握住纱布,低低一吸气。
  正要继续,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拿捏得有些重,腕骨发着若有若无的疼。
  “公主,若要装,也该装得好些。”
  完颜异随手将郑婉散在身侧的褂子披回,声音中透着淡淡的谑。
  “昨夜刀刃入肤都不曾皱一次眉的人,如今倒叫这伤口折磨地不得安生?”
  郑婉闻言,也不辩驳,只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无意叨扰,对不住。”
  这般逆来顺受,完颜异听着她的语气,倒像是他欺辱了无心人一般。
  被他擒住的手柔似无骨,只是轻轻顺应着力道垂下。
  这个角度看去,少女的眼陷入一片温色的影,映出粼粼清波。
  是无春光也醉人。
  完颜异略微低下腰,眸光轻散地打量下来。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平白让人觉得发冷。
  “公主,这是在暗行勾引?”
  郑婉垂眸一笑,顺势认了,“手段拙劣了些,少主见谅。”
  她眸光方垂下一瞬,便被人捏着下巴又抬起来,逼复对上完颜异低下来的眼神。
  直勾勾地,不加掩饰。
  眼前形状太过漂亮的一双眼,沾了灯影,衬着叫人望而生畏的墨色。
  仿佛只透过淡淡一瞥,便能扯露出旁人精心隐藏的伎俩。
  他唇一合,轻飘飘道出一句。
  “可惜。”
  青年又近了毫厘。
  呼出的气息也相斥着融合。
  完颜异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一层层,抽丝剥茧,直直刺到她最底处。
  郑婉很少见这样的目光。
  不带一点掩饰,是尽展的锐利,如刀剑出鞘,寒光凛凛。
  他忽然掀了唇角,扯出个玩味的笑。
  “公主的眼中,怎么只有一潭死水,看不出丝毫情动。”
  男子的气息围绕身侧,是让人手脚皆缚的冷冽。
  他分明就将她的伎俩看得一清二楚。
  “如此吗?”
  郑婉呢喃着,视线略微一垂。
  短短一瞬,她又抬了睫,直直一望,撞进人瞳里。
  灯如水,起落泛波。
  完颜异挑眉,留了几分耐心,等她将话说完。
  万物似乎皆屏了声的空档,郑婉忽然往前一寸,不带丝毫犹豫地吮住了他近在咫尺的唇。
  眼中利刃遍生的人,唇际却没什么防备,以至于轻松地被人撬开关守,纠缠住了舌尖。
  难以形容的感受似乎生出一双无形的手,将人禁锢住。
  完颜异一时被困住了手脚般,被动地接纳住唇上异样的柔软。
  被侵入的气息仍是温和,透出丝丝缕缕的甜。
  陌生而失频的呼吸声闯入耳际。
  是属于少女的,带着馥郁的清香。
  恰如春日缠绵耳畔的风。
  见完颜异一时生滞,郑婉微一阖眸,身子前倾,离他又近一分。
  含住他的动作更深一步时,她忽然被人猛地掐着脖子逼了开。
  伤口被指际毫不留情地重压,血如同破了闸,顷刻浸濡纱布。
  顿了那一瞬,完颜异终于回了神。
  他脸色一如平常,却不知是哪里透着一股冷淡的戾气,只看一眼,也令人遍体生寒。
  他掐着脖子将郑婉拦开,却并不打算止步于此。
  指前的力道一点点在加重。
  呼吸如被巨石挤塞着,越发艰难起来。
  郑婉却似乎感受不到颈前的重压,只是失声一笑,艰难地道:“脾气..还真大。”
  失氧的难受逼着她皱起眉头,精气也似乎被精怪吸着,一点点从她脸上消弥,转而变为一种异样的涨红。
  郑婉微凉的手逐渐吃力地覆上他施力的手上,似乎要挣扎着拼出几分生路。
  柔软的指腹攀附上来,在他捏紧的指节处堪堪一握,似乎停顿了极短的一瞬,终究没有反抗,只是逐渐失了最后的气力,又缓缓顺着滑落。
  指下的呼吸逐渐变得稀薄,少女的脸色也已透出不正常的红。
  完颜异盯着她,眼前的双眼被憋涨出许多泪,盈满了,坠出来,流淌到他指节,积蓄在虎口,也是一样的凉。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郑婉的生命正在他手下被一点点抽离。
  郑婉胸中最后一丝气息也要被耗尽的档口,他心中没来由地闯入一丝异样,索性松开了指关。
  喉前没了禁锢,郑婉脱力一跌,接连咳了几声,眼泪也又逼出几阵,才算顺好了气。
  完颜异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待她逐渐平息了不适,才抽出个帕子将掌心的泪水擦掉,不冷不热添道:“若再犯,公主这条命,怕禁不起第二回了。”
  郑婉却半点瞧不出劫后余生的恐惧,只是又咳了两声,才低低一笑,“方才见少主对我勾引的手段有些不满意,故才改了,少主怎倒又受不住?”
  说着她眉头略微一蹙,思索片刻,忽然眼神轻轻一动。
  “莫不是...”
  她调子拉长着,笑着看来,又轻轻慢慢开口:“少主初经人事?”
  几分软,一点谑,透着参破人秘事的兴致。
  “那倒当真是郑婉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