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来还听人说你又跟赵婶子提了建议说是要搞集体养殖?”唐宁把 米饭蒸上之后又走过来跟唐心一块坐着摘菜。
  唐心点点头,“对,我看山上好些地方,反正也种不出东西还不如养殖。”
  唐宁倒是不懂这些,看了自家小妹一眼,“你这丫头现在想法怎么这么多?”
  “我哪里想法就多了,二姐你还记得咱们厂区旁边那个公社吗?别人公社妇联主任为了带动经济发展带着当地的妇女同志搞了一个手工竹版画工艺品,年初的时候那个工艺品还当做礼品赠送给了外国来我们国家的访问的外宾。”
  “要是咱们家属院有人弄这些,还不用养殖呢,要是被选中当做来往承载友谊的礼物,那可是光荣的事情。”养殖这些都更劳累,这些手工艺品虽然现在看不到太直观的价值,可再过几年价值不可估量,特别是八十年代后期随着经济开放,来华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属于这个国家独有的工艺品会掀起一股新风潮,备受国内外的收藏家喜欢。
  要是能弄一个这个以后可有价值了。
  “怀洲告诉你的?”唐宁知道妹夫的父亲是北京的司令,听说他二嫂还在外交部工作,这些除了他知晓还有谁能告诉小妹?
  唐心只顾着自己说了,倒是忘记现在大家信息获取渠道有限,顺着二姐的话点了点头说,“对呀。”
  唐宁也没怀疑,对于小妹要做的事情她也是支持的,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也不要太累了,现在还怀着孩子,身体更重要的。”
  “我知道的,二姐。”
  “对了,还有那个马小珍要是报名去工作,最后又没去,你也别去动员了。”
  “为什么?”
  唐宁解释道,“你是不知道她那个婆婆,难搞得很,钱大永是不敢对家属院的别人动手,但是她那个婆婆呢?万一发起疯来跑过来闹你还怀着孩子,冲撞到了怎么办?”
  她虽然同情马小珍,可唐心才是自己的亲妹妹,她肯定更偏心自己的妹妹。
  “她还能为了这事儿来妇联闹呢?”
  唐宁撇撇嘴说,“你是不了解那个老太婆,人都说阎王好打发,小鬼难缠,她比那小鬼还难缠。”
  “有多难缠?”
  唐宁为了让小妹引起重视就挑了马小珍婆婆干过的事情来同她说,“我记得还是几年前马小珍刚来随军,她跟着过来看自己的儿子,正赶上过年文工团的过来表演节目,当时台上有个跳舞的姑娘,长得好看看起来又温和,结果节目才刚结束就冲到了礼堂的后台,当时那群姑娘还要准备下一场舞,正在换衣服,她就这么大刺刺的重进去了。”
  “都是十七八的姑娘,面对突然冲进来的人,就算是个女人也被吓得不行,纷纷大声呵斥她让她出去,偏她无所畏惧甚至还走过去摸那个姑娘的屁股,说她屁股大一看就能生儿子,要带回去给自己小儿子当儿媳妇。”
  “哈?”唐心听完这话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不是,她有病吧?”
  唐宁一副,你知道厉害了吧,接着道,“这还不算啥,当时文工团不是要在驻地演三天吗?还有旁边农场也要慰问演出,这老太婆可厉害了,虽然冲进去那事儿被驻地领导批评了,可依旧贼心不死,甚至还到处造谣说那个姑娘看上了她儿子,等演出结束就要把人带回乡下。”
  “还有别人演出她就天天给那姑娘送饭,闹得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把那姑娘都吓哭了,最后这事儿闹到了老首长那里,老首长把她和钱大永叫过去狠狠批评了一顿,最后钱大永赶紧把他老娘送走了这事儿才算结束了。”
  唐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她这次又来驻地也没人管?”
  “嗐,这事儿能怎么管,这些年钱大永又没犯什么原则性的打错,况且那是钱大永的亲娘,还不允许她来探亲了?法理之外还讲人情呢?驻地谁敢说不让她来看儿子,这不是给人递话柄吗?”
  这话也确实是这样,那老太婆顶多就是骚扰别人,也别做出实际伤害人的事情,造谣这种事就是这样,连法律都很难办。
  更何况这个年代愚孝的偏多,有些事儿还真挺难办的。
  唐宁看唐心不说话,还以为她被吓到了,“你也别怕,姐给你说这些事儿主要让你有个防备,以后见到那个老太婆千万别搭理,虽然姐说这话你可能会觉得心狠,还有马小珍呢也少和她接触,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不好说什么,可因为一时心善被那种人缠上简直是不死也脱层皮。”
  谁的妹妹谁心疼,她别的不管,但是欺负到她妹妹身上她肯定不干的。
  “姐,我知道的,我动员也就是在广播里动员,细化的事情都是赵婶子她们在做,她要发疯也找不到我身上,再说她要无故来缠上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这一点唐宁还是相信的,她们家人都不是那种会白白受气的,小时候父母也教过她们不惹别人,但是别人找上门也不怕事。
  因为从小这样的教育,背后又有父母撑腰,兄弟姐妹三个还真没受过这种气。
  今天宋怀洲和刘存志都没回家,宋怀洲是带兵出去训练了,刘存志则是因为钱大永打老婆的事儿。
  所以两姐妹吃过饭之后唐宁又给饭盒里装了饭菜,打算去医院的时候顺便给丈夫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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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心下午不用去广播站,就在家里整理一下养殖的技术书,看着天气好又把床单被套拿到院子里晾晒一番。
  这边空气潮湿,又赶上回南天,墙壁都开始返潮,更别说这些棉质的衣服和被子了。
  所以一出太阳,家属院到处都是晒衣服和被子了。
  唐心晒好之后觉得这样暖洋洋的天比较舒服,索性搬了家里的藤椅放到院子了的凉棚下乘凉,一边吹着海风一边看书,惬意极了。
  宋怀洲训练完就径直回家了,就看到院子里晾满了衣服和床单,当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斜靠着藤椅上的妻子,身穿一件藕白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耳后,抱着一本书睡得正香,偶有微风拂过卷着她的秀发翻飞,此时夕阳的光斜斜投射过来照在她身上,仿佛给人镀上了一层金光,美的让他有些回不过神了。
  原本训练一天的劳累也在看到满院子的衣服和她之后烟消云散,他走过去捞过一件衣服轻轻搭在唐心身上,正要抽走她抱在怀里的书,躺在藤椅上的人就微掀开了眼。
  唐心望着站在身旁弯着腰的男人,愣怔了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你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到家吗?”她的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又有些娇气,让着听着有种无比的满足感。
  “结束得早就提前回来了。”宋怀洲看人醒了也坐在一旁问,“怎么不在屋里睡觉?这样容易感冒。”说着还把盖着她得衣服往上拉了拉。
  “没事,又不冷。”
  “要起来了吗?”
  “嗯。”唐心说着就自然的朝宋怀洲伸手,他也熟练的弯腰把人从藤椅上捞起来。
  “明天妈和赵姨就要上岛了吧?”唐心起身后才想来明天婆婆和赵姨该到了。
  宋怀洲说,“对,这会儿已经在船上了。”
  “不知道妈她们晕不晕船?”
  “我已经提前跟她们说过了,她们上船前已经做了准备,就算要晕也是避免不了的。”
  这话听着就直男得很,唐心简直无法和那个在船上哄着自己的男人联系到一起,难怪他总说家里父母最羡慕别人家生了女儿的,这话要让婆婆听见能不羡慕吗?
  “哎,果然还是生女儿好。”唐心感慨了一句。
  宋怀洲根本不知道妻子想了啥,还配合的说,“是啊,女儿多好啊。”说完又看了唐心一眼,生个像她的女儿,用心把她养大,真的很好,很幸福啊。
  宋怀洲回来了晚上的晚饭就轮不到唐心做了,原本唐心还体谅他累了一天,自己做点简单的,结果被他拒绝了,“那点训练算不得什么,不影响我做饭,心心我给你做洋柿子炖鱼吧。”
  最近唐心又吃不了太油腻的,正好用洋柿子炖鱼,里面害了一煮一些素菜,再做个辣椒蘸碟,开胃又不腻。
  “好,对了晚上不要煮太多,就我们两个人吃,太多了吃不了。”
  “二姐和姐夫不过来?”
  “下午刘大嫂给我带信,二姐夫要和团里一块儿处理钱大永的事情,那个马小珍身边又没人照看,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二姐得帮着照应一下。”听说三团团长的爱人回老家去了,二姐这个副团长的爱人自然也要帮着照应一下团里的家属,所以晚上就不过来吃饭了。
  宋怀洲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以前除了工作几乎不管别的事情,现在除了妻子和工作,别的事基本也不知道,更何况他今天又带兵出去训练了,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听到妻子说处理钱大永的事情问了一句,“处理什么事情?”
  “就是他打他妻子的事情。”
  “打他妻子?”宋怀洲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下,眉头也跟着拧了拧。
  唐心就把今天家属院发生的事情和丈夫说了起来,越说越生气,特别是马小珍的那个婆婆的时候,嫌弃的样子已经掩盖不住了。
  “你说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呢,还有那个钱大永,更让人恶心,自己老娘啥德行不清楚,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还能被人欺负,她说马小珍打了她,他就要打马小珍,不是个东西。”
  “确实挺不是东西的,男人的手当抬起来打女人那一刻他就不是个东西了。”宋怀洲评价还是很客观的,不能因为自己是男人就觉得这事儿是正常的。
  唐心原本自己一个人骂还很生气,现在丈夫和自己一块儿骂她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反而和宋怀洲讨论了起来。
  其实家暴在后世都根本无法阻止,在这个时代家暴的反而更多,毕竟这个时候还有更多的有封建思想的人。
  “也不知道最后这个事情怎么处理?”
  “估计就是道歉,最多把钱大永的老娘送走。”宋怀洲说这话的时候还抬眼看了一眼妻子,说的挺小声的。
  其实唐心也猜测到这个结果了,说到底这个事情还是家庭纠纷,说来说去外人能干什么呢?还是要当事人支棱起来。
  “好了,也别为了别人家的事情浪费心神,我给你带了个小玩意儿回来。”宋怀洲说完把手洗了又把手上的水渍擦干才走近屋里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放到唐心的手上。
  “哇,这是木雕?雕刻的是小马驹?”
  “对,你的属相,好看吗?”
  “好看。”唐心摩挲着有些爱不释手忽然想起了捧着小玩意儿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带着淡淡的香气,又问,“这是黄花梨?”
  宋怀洲见妻子认出来了还惊讶的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知道?”
  唐心道,“我当然知道。”她还知道以后这老料缺乏得很呢,一个小物件价格读能炒到上百万,关键这老料价格也是从几百到几千一斤不等,要知道这个可是堪比黄金价格的东西。
  她都差点忘记岛上盛产这个东西呢,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其实这会儿也不算多了。
  “你从哪里来的呢?”
  “以前开荒的时候这些木材都当做柴火烧了,我看着怪可惜的就收了起来放在一起,前不久听说岛上有个木雕师傅技术很好,我就想到了那批木料就挑选了一块给你雕了一个这个,正好今天回来的时候我收到就给你带回来。”
  “哇,你还收集了一些,是多少?”
  “也不多,就上百斤。”宋怀洲原本以为唐心不喜欢这些,所以也从没跟她说过,他也是从外公那里知道这些的,以前那些大家族就喜欢用黄花梨做家具,现在这种条件也没人会用这个做了,他还是认识的,虽然现在这个木头不值钱,也没见过什么好料,但是既然看到了也有些舍不得。
  当时他捡回来的时候还有人说说怪累人的,懒得拿,拿回去也是当材烧,他就把别人当材烧的全部收集起来了。
  唐心还挺喜欢的,毕竟这个的价值很不错,当然就算不为了卖钱,以后拿来做一套家具放在家里也是相当可以的啊。
  “那打一套家具还不够呀?”
  “那就再买一些先存着,我听人说岛上有些人家里还存着些呢。”
  “真的吗?那我们都买回来吧。”唐心记得这个时候这个木料可是便宜的很,买到了就是赚到啊。
  宋怀洲看她激动的样子,也不问缘由,“好,等我看到合适的就买下来。”
  唐心摸着宋怀洲给他的小玩意儿又笑了起来,有种快要发财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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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宋怀洲就起来了,今天要去港口接母亲所以他申请休了一天假。
  不过他的作息还是没变,依旧六点不到就起来了,去了一趟团里,虽然休息团里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回来的时候路过一片小山丘,上面的野花开的正好,他又摘了一些回来,把家里的空置的瓶子里都插上鲜艳的花朵。
  唐心喜欢这些,所以家里鲜花没断过,也幸亏海岛这边气候合适,没有冬天,所以这里也不缺花。
  等把家里收拾好之后锅里的早饭也熟了,是唐心爱吃的红薯粥配上韭菜饼。
  这时候卧室也传来的响声,他知道是唐心起来了把粥盛出来晾着之后就进卧室了。
  唐心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站在镜子前打着哈欠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男人进屋又朝他笑笑,“你怎么休假还起这么早?我醒来没看见你还以为睡过了呢?”
  宋怀洲走过去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帮着她把头发梳顺之后说,“作息已经习惯了,放心吧,昨天海上风浪大,我听说进港的船都要晚到一些,妈她们也要晚一些才到,不会迟的。”
  唐心一听又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时间还早索性就赖在宋怀洲怀里,等他给自己梳头发,自从怀孕之后她人就变得无比的倦怠,明明每天都睡得不少,可身上就是没劲儿,这会儿丈夫在身边更是头发都不想梳了。
  但是宋怀洲也从来没给人梳过头发,帮唐心把头发梳直之后就有些束手无措了,“媳妇儿要不你教我给你编辫子?”
  唐心抬眼看着宋怀洲认真的样子问,“你想学?”
  “嗯,学会儿以后我给你梳头发,以后咱们女儿长大了我也可以给她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