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决定弘朝会走向何方的,永远只有弘朝人民。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撒下种子,再等待它发芽破土的那天。
  ……
  材料化学对景长嘉来说并不是个需要重头开始学习的专业。他在未来圆柱世界里勤学苦读的那十年,主攻方向之一就是材料。
  攻读材料化学的那个时候,他只要有空就必然泡在图书馆里。从一开始的全息网络阅读,再到线下的校图书馆,大大小小的珍惜或是不珍惜的书,他都看过。
  所以现在记忆图书馆里的藏书,材料化学可谓是占据了小半壁江山。
  他这一晚重温了一整夜的材料学知识,整理出了一个现在用得上的小框架。框架内的知识虽然还需要仔细的甄别填充,但大方向上却已经有了目标。
  怀着还算轻松的心情,景长嘉起床吃了顿早餐。
  早餐是景爸爸做的。最近景爸爸也把上班时间往后延了一些,酒店里早上食材入库的事情交给了店里值得信任的人看守。他用节省下来的这些时间,每天换着花样的给景长嘉做饭。
  今早是糯米烧麦与虾皇饺,配了鲜榨的豆浆与刚出油锅的油条。
  “说起来,小恒是不是快考试了?”正吃着饭,景妈妈突然问。
  “是这几天。”景长嘉说,“他们高中比顿涅瑟斯放假晚半个月。”
  顿涅瑟斯的春季学期从二月正式开始,一直到六月初所有考核结束,开始放暑假。在长达三个月的暑假里,有些专业会开设夏季小学期。一直到九月的秋季学期正式开学为止。
  玉京一中放假就要晚得多,六月中下旬才会开始期末考。
  “那是快了。”景妈妈点了点头,“小恒马上就高三了。等他放了假,嘉嘉你给他规划一下高三该怎么学。”
  景长嘉笑道:“好。”
  说说笑笑吃完了一顿早饭,景爸爸急匆匆地赶去景家餐厅。景长嘉则回了书房,准备将昨晚在记忆图书馆里整理出来的材料小框架先写出来。景妈妈给他泡了杯茶,就又回到客厅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电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你忘拿东西啦?”景妈妈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回头,恰好与进门那人对上。
  封照野完全没料到景长嘉妈妈居然在家,他难得有些紧张:“阿姨好。”
  “啊,是小野啊。”景妈妈放下毛衣,“你来坐。”
  话音一落,她的眼神忽然定住了。
  她为什么……会在封照野手里看见一朵玫瑰花?
  那是一朵冰蓝渐变的玫瑰,外面有玻璃纸,中间有蕾丝。包装得格外精美的一朵玫瑰花。
  景妈妈的眼神一顿,封照野也难得有些慌张了起来。他看着景妈妈,语速都加快了:“阿姨,这是陶瓷的,是、是艺术品。”
  “哦,陶瓷的……”景妈妈声音有些飘忽,“小野你先坐,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不麻烦。”
  “那还是要的。你一大早赶过来……”这话一出,景妈妈又顿住了。
  谁家找客人是这么早的,还带着玫瑰花。
  她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暴雨天里连红外无人机都找不到嘉嘉时,封照野要坚持下崖找。为什么她们都说不用每个月去看嘉嘉,封照野也依旧按时去看。甚至于在飞机上,也要豁出命的去保护嘉嘉……
  也难怪嘉嘉出个院,连小恒都支使得动他。
  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封照野,一时间脸上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妈。”景长嘉的声音突然插了过来。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书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嘉嘉。”景妈妈如梦初醒,“小野来了,你来招待他。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她说完话,快步走进了厨房。
  封照野几步走到景长嘉身边,低声道:“抱歉,我不知道阿姨在家。”
  景长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道我妈在家,你就不来了吗?”
  “……晚一点。”封照野低声说,“我是看见叔叔的车离开了,才上的楼。”
  话音一落,景长嘉蓦地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手指与脸颊一触即离,轻柔得好似一个梦。
  “幸好现在是夏天。”景长嘉说,“外面并不冷。”
  他说完,又扫了一眼封照野手里的玫瑰,笑问道:“这就是你的诚意吗?只有一朵花。”
  封照野正要开口,就见景长嘉又看了他一眼,笑容很是狡黠:“我妈在家,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
  他以眼神示意封照野,封照野循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就发现以他们现在的位置,恰好能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景妈妈。景妈妈就连背影,都透出了一丝慌张。
  封照野收回目光,他看着景长嘉喉头滚了滚。接着他抬起手,将那朵陶瓷玫瑰贴上了景长嘉的脸颊。
  瓷器烧出来的玫瑰花,没有花瓣的柔软,却有着夏日湖水一样的温凉。
  “只有这一朵。”封照野紧紧地盯着景长嘉,“因为这是我唯一的玫瑰花。”
  作者有话要说:
  封照野:我要一大早就去找嘉嘉。
  封照野(不请自来)(推门而入):嘉——
  景妈妈:?
  封照野:?
  景长嘉:^_^妹想到叭,我妈在家。
  第102章
  这一朵玫瑰不知是何时生长,又是何时开花。
  等封照野发现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他贫瘠的人生里如朝阳灿灿,又猎猎如火。
  他并不是小王子在所有玫瑰中,选择的悉心浇灌的那一朵。
  他是他唯一的玫瑰,是从他心底里生长出来的荒唐之花。
  景长嘉接过了那一朵荒唐。
  他执花笑看着封照野,柔声道:“它永远坚硬,也永不枯萎。是一朵很好的花。”
  封照野只觉得心底的那朵玫瑰,彻底幻化成火,烧得他血液沸腾,止不住的冒热气。他垂眼看着景长嘉,缓缓低下头:“我……”
  景长嘉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炽热的眼神。但他们从未在他生命里,留下丝毫余温。
  云中郡王的拒绝,从来干脆得不留任何情面。
  可眼前的却不是以前的任何过路人。
  这是他的小封教官,所以他也提不起任何拒绝的心思。
  他甚至有一瞬间在想,要是在这里亲上了,得想个办法忽悠一下妈妈。
  谁知下一刻,景妈妈的声音忽然传来:“小野,嘉嘉!再过来吃点东西。”
  封照野顿时站得笔直:“好,谢谢阿姨。”
  景长嘉乐不可支,他手臂一动,就拿着那朵玫瑰,去贴封照野滚动的喉结,问他:“你什么?”
  喉头的感觉坚硬冰凉,封照野声音喑哑:“我……”
  “嘉嘉,动作快些。”景妈妈声音又传了过来。
  甚至他们还能听到饭菜放在餐桌上,盘子与桌子相接而发出的脆响。
  景长嘉的手纹丝不动,他挑眉看着封照野,笑容狭促地轻声催促他:“嗯?”
  封照野凝视着他,放低了声音:“我的身上……绽放了一朵荒唐的玫瑰。”
  景长嘉蓦地收回手。
  封照野身上的火,好像透过那朵朵冰蓝色的陶瓷玫瑰传递了过来,让花在他手里无措地打着圈。
  可小景教授的嘴里偏还不饶人的笑话着:“小封教官,你要是学的文学,一定是个诗人。”
  “诗人面对他的缪斯没有理智。”封照野却说,“你不一样。没有理智,你就……”
  “不许再说了。”
  景长嘉当机立断阻止小封教官变成小封诗人,他迈步走向餐厅,高声道:“来尝尝,这可是我爸一大早起来亲手做的。”
  他率先走到餐桌前,给自己与封照野倒了杯豆浆,然后自己只捧着那杯豆浆,当一名专心致志的陪客。
  景妈妈看看他,又看看格外礼貌的封照野,心中纠结许久,才丢下一句:“你们自己好好玩,我要去工作了。”
  随后她回房间换了衣服,速度飞快地将家里的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她走得干脆,可直到晚上回家,却还在纠结。
  景爸爸听说今天封照野到了,连声问景长嘉:“怎么不带来店里吃个饭?你们两个小孩自己在家,一起吃外卖吗?”
  “他做饭。”景长嘉淡定地告诉他们,“我们在顿涅瑟斯,除了吃学校食堂,就是他做饭。”
  景爸爸惊得“哎哟”了一声,景妈妈神色复杂地看着景长嘉。
  她甚至还突然想起,那天吃饭的时候杨恒还说他哥得以身相许。看来连杨恒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就只瞒着家里长辈。
  等聊完天景爸爸去洗澡,景妈妈还是循着本心找到景长嘉,低声问他:“你和小野……”
  景长嘉温柔地看着她:“妈妈,你会反对吗?”
  “不是。”景妈妈立刻道。
  她的儿子遭受了那么大的苦难,又因为生病聪明得不太像个正常人。他们心里早就默认了,或许景长嘉会独自一人过一辈子。毕竟他小时候就不爱交友,病好了之后结识的又都是大他几十岁的科学家。
  可景妈妈却依然希望,在某一天,她的嘉嘉能有一个相伴一生的人。这个人只要存在,那就足够了。
  “妈妈只是……有点没反应过来。”景妈妈柔声安抚他,“你和小野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唔……”景长嘉顿了顿,开口却答非所问,“妈,等开学了我估计要搬出去。学校之前奖励过我一套房子,在那边会更方便一点。”
  “方便什么?”景妈妈眉头一皱,“方便你和小野同居吗?”
  景长嘉眨了眨眼,蓦地笑了起来:“他还要训练呢,一周能来一次就不错了。妈,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景妈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