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透支太过啦,身体受不了了。”系统说,“你的身体需要一点时间去恢复。”
  他痛得想吐,完全不想开口说话。
  “休息一会儿吧,宿主。”系统劝他,“所有的成果都要慢慢来。你这样透支的努力,以后不仅是脑袋,全身骨骼也会开始痛。”
  它的宿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不要命的拼过了。自从他谈恋爱开始,三餐也规律了,睡眠也充沛了。之前一直没养好的四肢酸痛,也因为休息适当,而慢慢地被系统能量温养好了。
  现在系统觉得,连它都要开始想念封照野了。
  至少封照野在这里的话,宿主肯定不会这么没日没夜的熬。
  景长嘉坐在地上屈膝撑着头:“我只是有点着急。”
  如果说封照野想做空天飞机的第一任试飞员,只是有一点私心。
  那他想做可控核聚变,就有太多的私心。他想早点做出室温超导,早点推开可控核聚变的大门,早点让聚变堆小型化搭载进入他们的空天飞机乃至太空飞船。
  他早一日做出来,封照野面对的环境就会早一日变得更安全。
  景长嘉闭着眼,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膝盖。
  记忆图书馆里空空荡荡。那些他渴望阅读的书籍依然在那里,但他完全提不起劲睁眼去看。
  他太疼了。疼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疼得连呼吸都会加重痛苦。他只想那么蜷着,躲在某个地方,直到那颗脑袋不再痛为止。
  如果现在有人和他说,把头砍掉就不会痛了。他估计自己也是会答应的。
  系统化作一颗巨大的蒲公英落在他身边,伸出几根蒲公英地毛触手安安静静地搭在景长嘉身上。
  于是温柔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慢慢流淌进景长嘉身体里,一点一点的平复那能将他大脑撕裂的痛苦。
  不知清醒着痛苦了多久,意识再一次的沉了下去。
  他好像沉入了一片黑海里,黑暗中总有东西略过他的身侧。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笼子里。
  他是笼中之目,被四方晶格困得动弹不得。
  笼目结构!
  景长嘉猛地睁开了眼!
  下一瞬,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为什么封照野会用这么冷冰冰的表情看着他呢?
  景长嘉茫然地眨了眨眼,又闭上眼。
  “唉。”
  他软绵绵的手突然被一个粗糙却温暖的手掌攥紧了。
  景长嘉迟疑地再次睁开眼,却发现床边坐着的封照野,居然是真的。
  他左右看了看,才茫然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作为景教授的未婚夫,与景教授的监护人,被紧急叫过来的。”封照野冷哼一声,他心中想怒斥景长嘉一顿,让他好好涨涨记性。
  可看着景长嘉苍白的面色,他就心痛得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又叹了口气,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已经退烧了。”
  景长嘉用另一只手探了探自己的额温,更茫然了:“我发烧了吗?”
  “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加上营养不良低血糖引起的昏迷。”封照野不高兴地说,“然后也因此有些发烧。”
  景长嘉抿着嘴,冲他卖乖的笑。
  封照野又轻哼了一声。
  景长嘉眨了眨眼,干脆拉起封照野的手到自己的脸颊边,用脸颊去蹭了蹭对方的手背,很乖地说:“下次不会了。”
  “小景教授,你觉得你还有信誉度吗?”封照野凑到他身边来,恨不得咬他一口,“我不信你了。”
  景长嘉抬起头,对着他的嘴角亲了一口:“这样可不可以增加一点信誉值?”
  封照野被他亲得浑身一震,他定定地看着景长嘉好一会儿,才伸出另一只手抚摸景长嘉的脸颊。
  “嘉嘉,古人说人生四大苦,曰‘鳏、寡、孤、独’。”封照野坐在他床边,语调轻柔而认真,“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
  他说着又笑了一声,似乎想让自己的话显得没那么认真:“嘉嘉,写遗书的是我,可想让我尝遍鳏寡独苦的,好像是你。”
  景长嘉用力握着他的手,又慢慢地把头蹭到他身边。
  “我下次真的不会了。”他轻声保证道。
  封照野垂眸看着他,突然站起身在他床边半跪了下来。
  高大的男人凑过去亲了亲自己面色苍白的爱人,低声说:“嘉嘉,就算是为了我,你爱惜自己一点吧。”
  景长嘉用力点了点头:“好。我欢迎你随时监督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封照野:这是我在全国人民面前登记过的丈夫,景长嘉教授。
  封照野:同时他也是我老婆。
  封照野:我想这场婚事应该没人有意见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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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孟子·梁惠王下》
  第159章
  小景教授说出接受监督的话是真心的。
  他愿意天天被小封教官监督一日三餐,衣食作息。
  但他也知道,封照野下了月球会很忙,他们就连通话的时间都很有限。
  封照野在病房里陪了他一整天,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后,景长嘉得以出院,封照野也要赶回基地。
  看吧,他们都这么忙。连见一面都是奢侈,又怎么可能来监督他。
  可景长嘉怎么都没料到,半个月后,封照野居然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进门的时候,整个材料组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怎么那个登月的封队,出现在他们办公室了?!
  材料组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已经开始怀疑封队那个全国催婚的爱人,就是他们组里的人。
  毕竟能一路顺溜的来到他们研究组,那肯定是有通行证的。又是难得的假期,不在家里休息,偏要往研究所里钻。怎么看都有情况。
  想想看封队今年二十七岁,他们组最小的二十八岁。从年龄上看,倒也般配。
  只是……确定就是二十八的那个?
  “啊,封队。”有人迟疑着开口招呼,“您是来找人的么?”
  “对,来找我爱人。”封照野坦然道,“给大家买了点奶茶蛋糕做点心,很感谢大家平日里对他的照顾。”
  这话一出,其他人更惊了。
  趁着分点心的功夫,有人小声问:“封队爱人咱们组的吗?谁啊嘴这么牢靠。”
  另一个人不着痕迹地用力摇头:“不知道啊……要直接问吗?”
  他们还在迟疑,前面那戴眼镜的研究员已经笑开了:“封队客气了。真的没想到你爱人在我们组里。是谁啊?快出来接受我们的祝福。”
  封照野笑了笑:“他不在这儿。你们景教授呢?”
  眼镜研究员笑容一僵:“景、景老师?”
  “什么?”景长嘉推开门随口一问,看见眼前的人顿时呆住了,“照野?”
  封照野笑看着他:“我依照承诺,果来监督你。”等景长嘉走到身边,他眉毛一扬,问:“不介绍一下?”
  景长嘉睨了他一眼,执起他的手展示给大家看:“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封照野。大家应该应该都认识了。”
  研究员们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蹦出一句:“百年好合!”
  景长嘉失笑摇了摇头:“他带了点心,那你们就中场休息半小时。休息好了再继续干活吧。”
  “那你呢?”封照野问他,“小景教授准备休息多久?”
  “我也休息半个小时。”景长嘉晃了晃他的手,“我和他出去约会,你们不用找我。”
  他说完拉着人转身就走。
  等门关得严严实实后,才有研究员发出喟叹的声音:“卧槽。”
  “他那个传说中的做研究员的爱人,居然是……景老师?”感慨的声音越说越小,“我就说呢,他说想第一批试飞是因为爱人参与了研究。我想破头都不知道咱们组谁去研究了发动机!”
  “隔行如隔山。除了景老师那种脑子,谁敢从发动机跳来超导体啊。数学家恐怖如斯。”
  “不过景老师居然有对象啊?他忙成那样,我以为……”
  “嗐,他俩这明显就是俩卷王卷一块儿去了啊。我可算知道怎么全网都扒不出来封队的对象了。”
  眼镜研究员笑了起来:“大家可都把嘴闭紧了,这可不能随便说。”
  “知道。”
  “都懂。”
  “哎吃点心,封队买的这家点心可贵了,我都舍不得买。”
  ……
  事情有一就有二。
  此后又过了半个月,封照野再一次来了。
  就像是当初他在基地而景长嘉在玉大那样,只是每个月的空闲从一天变成了两天。于是每一个休息日,他都从基地出发来寻找景长嘉。
  每一次封照野的出现,对景长嘉而言都是一次新的惊喜与下一次的期待。
  每到这时候,小景教授都会正大光明的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享受与恋人难得相处的日子。所以哪怕有工作,他也都会拿回家里去做。
  研究员们原本以为景教授的日程一改,他们的进度或许会慢下来。结果谁知道从工作里找回了生活的景教授,工作得好像更加顺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