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非要她亲自去不可?
  “而且这件案子,除了朕与你之外,无人能查。”女帝忽然又说了一句。
  萧慕凰心头瞬间一震!
  “敢犯此案,背后之人不是那么简单的。”女帝挑了挑眉,问道:“凰儿,你好好想想看,那东越小皇子出事的地点在何处?”
  “迷闾山。”萧慕凰不假思索地回答。
  “迷闾山距离怒洪江有多远?”女帝又问。
  “二百里!”萧慕凰答完之后,猛地脸色一变:“怒洪江!梅家!”
  女帝哈哈一笑,用力一拍萧慕凰的肩膀:“吾儿总算不傻了啊!”
  萧慕凰:“……”
  才怪!
  为什么她到现在才联想到梅家?
  蠢啊!
  于是,萧慕凰很正经地恳求道:“母皇您还不能放手,儿臣还不及您万分之一。”
  “说得好像当初有谁教朕当皇帝似的。”女帝嫌弃地收回手,哼道:“什么都要朕教,你自己长脑子是做什么的?朕所教的,也未必全是对的。没有自己的思想,当什么皇帝!”
  萧慕凰心道那还不是被您这仿佛‘交代身后事’的态度给吓着了吗?
  女帝又说起了梅家:“谁能把手伸到梅家的地盘上去?所以说,这桩案子本身就是梅家的人犯下的。她们地处海边,与东越之海交汇,东越小皇子也是坐船来南阳的。想必她们过去这些年所掳的东越男子,多为商贩之子,或是渔妇之子。你到了东越之后,可往这方面去查。”
  “是,儿臣遵旨。”萧慕凰应了声之后,又道,“儿臣若查到了梅家人,可当场处决么?”
  “自然。”女帝瞥了她一眼,“你乃南阳太女,朕亲口对天下人说过,一年后便禅位于你让你当南阳之主,你自然有斩立决的权力。不然朕为何说,只有朕与你,才能查此案?当然了,忻儿也可以查,但她只会包庇梅家。”
  萧慕凰懂了。
  梅家,在天下人眼里是君后的母族。
  不管是萧芮还是萧瑾卿,她们都是没资格去当场处置梅家人的。
  只有她母皇、她,还有萧立忻这个正宫嫡长女,敢当场处置梅家人。
  而萧立忻会徇私枉法,她母皇身为帝王必须坐阵南阳京都,所以——只剩下她了。
  “母皇,那些青楼,也不无辜啊?”萧慕凰想到青楼,问道。
  买卖同罪啊。
  “那南阳的青楼要被朕的太女铲平咯!”女帝笑了起来。
  萧慕凰‘呃’了一声,有些明白她母皇的意思了。
  “只要逼良为倌处以极刑的律法还在,青楼就不是天下男子的祸端。”女帝看向远处的夕阳,勾唇:“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品行高洁,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努力去奋斗的。作为帝王,你要学会包容,海纳百川,不可怒其不争。”
  萧慕凰感觉自己又被狠狠上了一课。
  半晌,她才憋不住地问了一句:“母皇对女儿们……也是如此吗?”
  “是啊,朕对她们七个,都是一样的。”女帝回眸,微笑,“唯独便是对你,偏心了些,强行插手了你的成长。”
  所以,她将十二岁的凰儿送上了战场历练。
  因为……她实在不想见到悠凰拿性命给她生下的女儿,成为一个废物。
  “所以朕才说,人都是有私心的,而天下也绝不可能大同。”女帝抬手,拍了拍萧慕凰的脑袋,“好了,待那东越小皇子伤势好了,你们便去东越吧。多带些人手,梅家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萧慕凰眸中滑过一道寒芒,重重点头:“好,儿臣定会让梅家人知道,萧家人的厉害!”
  女帝便笑了。
  ……
  从天极楼回到寝殿,女帝便见最近总是红着一双眼的臧内侍回来了。
  “回来啦?”女帝坐上榻,端起温度适宜的茶喝了两口,问道。
  臧内侍忙上前,禀道:“奴按照陛下的吩咐,倒卖宫中珍宝还赌债,今个儿被梅家人抓了个正着。”
  “她们收买你了?”女帝淡淡一笑。
  “没有,她们对老奴温和得很,还出高价买走了老奴倒卖的珍宝。”臧内侍百思不得其解,梅家人怎么没威胁他呢?
  女帝闻言就笑了:“倒不像当年他母亲的跋扈作风,谨慎得很呐!”
  “陛下?”臧内侍听不明白。
  女帝抿了一口茶,便耐心解释道:“她们不会这么快让你做什么的,她们会先试探你。”
  “试、试探老奴?”臧内侍顿时有些慌,“那那那、那陛下,老、老奴应该怎么办啊?”
  他露出马脚怎么办啊?
  坏了陛下的事怎么办啊?
  “你慌什么?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女帝笑骂了一句,随后才教导道:“她们先给你卖交情,顺便收集你倒卖宫中珍宝的证据,之后才会试着威胁你,让你替她们传消息。到时候,你就老老实实把朕每天的动向传给她们就是了。”
  “陛下!老奴……”臧内侍跪了下来。
  他怎么还要把陛下的消息传给那些坏人啊?
  这事儿他怎么能做啊?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女帝神色淡淡地把玩手中茶杯,玩味地勾唇,“你以为这些宵小能对付朕吗?呵,若朕不是要替凰儿争取一个名正言顺,朕随便设一个局便能将她们梅家给灭了!”
  不过是,为了凰儿,才只能按兵不动罢了。
  第306章 “不哭不哭,朝玉不哭啊……”
  女帝的气势,无疑是给臧内侍吃了一颗定心丸。
  然后臧内侍就不抖了。
  对啊!
  他家陛下怕过谁啊?
  梅家,梅家又如何?
  陛下才不会怕她们呢!
  “是,老奴遵旨,陛下让老奴怎么做,老奴就怎么做。”臧内侍用力地点头。
  女帝便笑了:“这才像是跟在朕身边十几年的人。”
  臧内侍被夸得老脸通红。
  ……
  东宫。
  萧慕凰派人将楚麒和萧瑾卿请了来。
  楚麒虽是男子,但却是东越的二皇子,在东越皇帝以及东越太女面前十分有分量。
  他甚至可以代表东越与南阳邦交。
  所以,由他出面去跟东越太女甚至东越皇帝交涉,是最好不过的。
  可以少很多矛盾。
  而萧瑾卿是自己人,便更是要知晓她们此次去东越干什么了。
  她此行不宜带太多不会武功之人,所以有萧瑾卿,就不必带龙蕴了。
  也得留一部分自己人在京城,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
  “太女不会是要给那什么虎贲将军说好话吧?”楚麒对萧慕凰还是存着感激的,但事关亲弟弟楚绵,他还是不能原谅牧湘。
  “噢,这件事孤倒不担心,横竖真正能够做决定的人是小殿下自个儿,而小殿下现在还没到出阁的年纪呢,不急,不急。”萧慕凰笑道。
  楚麒:“……”
  这太女幺妹一点都不可爱!
  话里话外都在刺他只能干瞪眼,而他没权力替楚绵做决定。
  萧瑾卿看楚麒有些被气到,轻咳一声打圆场道:“二殿下,太女将你我二人都召到东宫,想必是有正事要说的。”
  楚麒‘喔’了一声,乖乖点头。
  妻主开口了,那他自然要听的。
  不过……
  楚麒狐疑地看向萧慕凰,她能有什么正事,要同时跟他和妻主两人说啊?
  “太女,小殿下一案,是否有眉目了?”萧瑾卿此刻便问道。
  萧慕凰顿时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六姐。”
  萧瑾卿怔了怔。
  太女叹气是何故?
  难不成,那动手的人还有什么相当棘手的身份,不便为那小殿下报仇不成?
  此刻,萧慕凰起了身,就在那台阶之上,朝楚麒深深地鞠了一躬!
  “太女!”
  萧瑾卿大惊失色,急忙拉着楚麒起身,还了一躬。
  楚麒也有些被吓到了。
  这是干嘛呀?
  虽然说,虽然说他在东越挺受宠的,也不怎么守规矩,但他也不曾无礼到让一个女子给他行礼的啊。
  “六姐不必如此,因为孤这一躬,是孤以南阳太女的身份,在向受害者家属致歉。”萧慕凰满怀歉意地看着楚麒,“二殿下,不瞒你说,孤的母皇已经派皇家暗卫查明真相,证实……除了小殿下之外,还有二百多名东越男子,遭到了同样的厄运。”
  楚麒美眸瞬间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