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回东越皇帝醉了,自然就没去早朝,皇贵君倒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御史们很快知晓怎么回事,却无人心生不满——圣人陪那南阳半女喝酒联络感情嘛!这也算是政务之一啊,她们能说什么?
  待东越皇帝醒来时,就见到皇贵君那张令她痴迷了大半生的绝色脸庞。
  她笑了一笑,伸手将他搂紧。
  “圣人醒了?”皇贵君睁开眼,却是早已清醒,“头疼吗?臣侍之前吩咐过内侍熬醒酒汤,但见圣人一直未醒,便也没舍得叫……”
  “无妨。”东越皇帝看了看窗外,笑道:“寡人总算缺席了一回早朝。”
  这个时辰了,想必官员们都散了。
  “圣人与那寿亲王喝酒,百官不会说什么的。”皇贵君轻轻拨开她额前一长缕黑发,淡声问道:“圣人看起来,很喜欢那位寿亲王啊?”
  东越皇帝自然不知道自己醉酒后嚷嚷过什么,她满意地点头:“麒麒有福气,这寿亲王对寡人、对麒麒,倒是一片真心实意的。”
  “圣人这话,怎么讲呢?”皇贵君笑了笑,“她做了什么,就对圣人还有麒麒,一片真心实意了?”
  东越皇帝便笑道:“怜怜不是让寡人去跟她开口,让她帮忙吗?寡人昨个儿喝酒之前就跟她提了,结果你猜她怎么说?”
  “臣侍猜不着。”皇贵君轻轻摇头。
  东越皇帝哈哈一笑,道:“她说啊,寡人自愿打开京都大门迎南阳精兵入城,她母皇还有南阳太女岂会不愿意?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南阳太女好战,一旦几万精兵入了东越都城,再想让她们离开,就难咯!而且寡人还要花钱养着她们,这笔庞大的开销,时间长了可是会令群臣不满的。”
  “她还跟寡人说啊,寡人往后都不必怕夏家,因为东越现在是南阳的属国了,夏家不敢造次。倘若东越内乱,南阳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寡人不必引南阳兵马来震慑夏家,夏家如今啊,是根本不敢反的。”
  皇贵君怔了一怔。
  这萧瑾卿,难道看出来圣人是在试探她了?
  不,不可能。
  圣人一向不会这些弯弯绕绕,他又没跟圣人明着说是要试探那萧瑾卿,圣人不可能自己露出破绽的。
  皇贵君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后,便微微蹙起了眉头:若没看出试探之意……难不成这萧瑾卿,真是这么想的?
  她当真,摆着这大好的入城机会不要,反过来跟圣人解释,此举对东越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当真,没想过利用麒麒半点?
  可……
  若她没有想过,又为何要在麒麒面前说那些呢?
  她说那些,不就是认为楚家是在卖子求荣吗?
  她不就是想借麒麒的口来告诉他和圣人,她就算娶了麒麒,也不会为楚家做任何事吗?
  皇贵君怔怔然,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怜怜昨晚累着了,再好好睡会儿,寡人得去前殿了。”东越皇帝自然不会在后宫里呆一整天,便亲了亲皇贵君的唇,随后起身穿衣离开了。
  皇贵君确实有些累,便没起身相送。
  反正,他这位妻主,从来不在意这些的。
  皇贵君又躺下来睡了一会儿。
  直到正午时分,皇贵君才起了,简单洗漱打扮之后,去了楚绵寝殿。
  皇贵君进入寝殿时,看见他漂亮单纯的小儿子,正托腮看着窗外,眼睛却莫名有点红。
  这是……哭过了?
  想那人了?
  皇贵君心下失笑,走上前去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温声道:“怎么?想牧将军啦?”
  楚绵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后小脸微红:“父君怎么知道牧姐姐的呀?”
  然后又有些惊喜:“是牧姐姐进宫了吗?”
  “她一个外女,便是进了前殿也不会到后宫来,你呀,就别异想天开去见她了。”皇贵君笑着,伸手刮了一下楚绵的鼻子,“牧姐姐牧姐姐的,也不知道害臊!”
  “那二皇兄还没嫁寿亲王呢,不也妻主妻主的叫。”楚绵微微噘嘴。
  皇贵君半晌无言。
  麒麒居然也……
  他真是把这两个儿子宠坏了。
  皇贵君定了定神,问道:“你与你这位牧姐姐,怎么认识的?”
  楚绵‘唔’了一声,想到自家皇兄在镇上给他千叮咛万嘱咐背了不下百遍的说词,小声道:“在、在南阳京城认识的。儿臣到了南阳京城之后,碰到了替太女办差的牧姐姐。之后,牧姐姐就护送儿臣到南阳的鸿胪寺驿馆找到皇兄了。她对儿臣很好,所以儿臣……心悦她。”
  皇贵君心里,莫名沉了沉。
  绵绵他在撒谎……
  从小到大,绵绵一撒谎,便不敢与他对视。
  但那些小谎言,无伤大雅,他从来不拆穿,假装不知。
  绵绵便自以为瞒得很好。
  第365章 绵绵,留在父君身边吧。
  皇贵君看着楚绵眼尾残留的那抹红,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到南阳之后,一直与你皇兄在一起吧?”
  “对啊。”楚绵想了想,点头。
  他从牧姐姐家里搬出来之后,就一直和皇兄在一起了。
  没有分开过。
  “那位寿亲王,与你皇兄定下了婚约,绵绵知道的吧?”皇贵君拉着楚绵的手,轻轻一笑。
  “儿臣知道啊。”楚绵点点小脑袋。
  “嗯,父君想知道啊,这寿亲王有没有与你皇兄同住一屋,有没有欺负过你皇兄呢?”
  皇贵君浅笑看着楚绵,轻声道:“你记得吧?父君当年给你们兄弟二人,都点过守宫砂的。父君告诉过你,守宫砂会因为女子的碰触而消失,对吧?”
  楚绵小脸微微一变。
  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手臂上方点守宫砂的位置。
  皇贵君仿佛没有瞧见,只淡笑道:“当然了,你皇兄与寿亲王是南阳女帝赐婚的,天下皆知,此次寿亲王来东越,便是迎娶你皇兄回南阳。若寿亲王真的提前碰了你皇兄,也不算过分。但若无婚约在身,女子对男子行了不轨之事,那是欺负、欺骗,明白吗?这样的女子,是靠不住、也不能嫁的,她只是贪恋你身子而已。”
  “父君,寿亲王没有。”楚绵连忙摇头,“没有欺负皇兄。”
  寿亲王和皇兄的房间一直是分开的。
  没有同住一屋过。
  倒是他……
  在牧姐姐房里住了好久好久。
  牧姐姐也是成天在房里照顾他。
  皇贵君笑了笑:“嗯,父君自然相信绵绵。”
  “父君……”楚绵低下头,绞了绞手指。
  似乎有些犹豫,以及难以启齿。
  “嗯?”皇贵君挨近了楚绵落座,伸手轻轻将楚绵肩膀揽住,“绵绵是有什么心事想跟父君说吗?”
  皇贵君的温柔慈祥,令楚绵心中一下子安定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自己的父君,小声道:“儿臣……想跟牧姐姐订婚。”
  “那绵绵跟她,是两情相悦吗?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皇贵君柔笑。
  “儿臣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牧姐姐,但是牧姐姐很喜欢儿臣。”楚绵想起在牧宅那十日,甜甜一笑,“牧姐姐对儿臣很好很好,一直照顾儿臣。”
  皇贵君心脏缩成一团。
  所以,为何那牧将军,要一直照顾绵绵呢?
  “绵绵这位牧姐姐,怎么照顾绵绵的啊?”皇贵君揉了揉楚绵的小脑袋,轻笑问道。
  楚绵哪里是皇贵君的对手,当即便答:“牧姐姐会抱儿臣到院子里看风景,还会给儿臣买很多糖葫芦,就连吃饭穿衣都是牧姐姐帮儿臣的。”
  皇贵君定定地看着楚绵,片刻后,轻声问道:“绵绵是受伤了吗?所以需要牧姐姐如此照顾?”
  楚绵一下子呆住了。
  半晌,才慌乱地低下头:“没、没有……”
  糟糕了,皇兄让他少说话的,他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呀?
  “没有啊……”皇贵君轻轻一叹,将小儿子抱紧,“没有便好。”
  楚绵渐渐放松下来。
  父君其实还是很好骗的嘛。
  皇兄果然杞人忧天了,他就说他从小到大骗了父君那么多次,父君根本没察觉过。
  楚绵在自家父君温暖的怀里,露出甜甜的微笑,又说:“父君,那您会同意儿臣跟牧姐姐的婚事吗?”
  皇贵君抚摸着小儿子的一头青丝,眸色冰冷,语气却相当温柔:“那父君自然是要疼绵绵的。”
  “谢谢父君!”楚绵开心了,随后又黯然道:“除了牧姐姐,也不会有人要儿臣了。”
  “傻瓜。”皇贵君依旧语气温柔,“你是母皇和父君的心头肉,便是养一群女郎玩几年,也有人娶你,怎么会只有一个牧姐姐要你呢?”
  “因为儿臣……不中用。”楚绵有些伤心,“那冯大人的美人侧夫跟儿臣说,不中用的男子,女人是不会娶的,是废物。”
  皇贵君手指一下子捏紧了。
  许久之后,才忍了又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儿子中不中用,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所以,为何现在不中用了?
  是否跟那南阳将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