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幕后老板呢?我?能见见她吗?”
  “不能。”高磊瞅她一眼, 也有些疑惑, “你?见我?们老板干啥?”
  难不成她闹事的时候还得当?着顾姐的面来?
  想到这?, 高磊就?朝她身后站着的任豪使了个眼色。
  任豪带着旁边人不动声色地逼近。
  “求她放过我?们,”郭芸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用自己残存的气势张口,“可以吗?能见了吗?”
  其实她自己的身体已?经禁不住风吹, 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她迫切地想找一个破局的方法。
  那么多年的生意绝对不能就?这?样毁掉。
  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受着寒风突席的冷意,搓了搓胳膊, 目光灼灼地盯着高磊。
  等?一个答复。
  “当?然见不了啊。我?们老板那么忙,见面都得提前约的。”高磊觉得她莫名其妙, “再说我?们老板怎么着你?们了?是抢你?们家孩子了,还是往你?们家门口泼油漆了?咋就?说让我?们老板放过你?们?大姐,我?们老板都没见过你?吧?”
  “没见过这?么扣屎盆子的。”
  高磊跟在顾明月身边那么长时间, 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在外说话, 一定要时刻占据制高点。
  没证据的事一定不认。
  郭芸气的浑身发抖,怒目瞪向他。
  再怎么样对面也是个女人, 任豪慌忙赶来,挤在他们中间。
  “干吗呢?都别堵这?啊, 还过人呢。”
  任豪带着人来的,对面人多势众,郭芸站了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挺直的背影在走出帐篷的瞬间,轰然塌陷。
  高磊多看了两眼,挥手就?让任豪他们散了。
  本来他也没想干啥。
  任豪却?没走,跟他一道从帐篷里?出来,递了根烟,还打趣他。
  “不忍心?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做生意也挺残酷的,跟咱们在夜市那会儿都不一样了。”高磊也算个直肠子,打小男人堆里?长大,没什么弯弯绕绕。
  第一次帮顾姐镇场子,他们一群大男孩穿着花衬衫,走路都得抖着肩,故作浮夸。
  那时候还稚嫩,总觉得越浮夸越显成熟。
  大半年过去,人是长大了些,也都成熟了,再出去办事,也不会再用抖肩、外八步和大墨镜来装了腔作势,吓唬人了。
  “要都跟夜市一样,估计咱两现在都还在哪个犄角旮里?,当?个没啥用的教练或者苦工,潦草着过完这?一生。”付豪跟家里?不合,早早地自己搬出来,性子比他成熟不少,“成王败寇嘛,古今如此。别瞎想了,其实她在顾姐眼里?也算不上个寇。别多给她加戏。”
  任豪吹了声口哨:“盯场子去了,还指着攒工资买房呢。”
  高磊跟他撞了下肩膀,笑着看他进?内场忙活,深舒一口气,也继续忙活巡逻。
  如果可以,他比谁都希望顾姐的生意能永远兴隆下去。
  在促进?他们成长的同时,也给所有人都带来奋斗的希望。
  生活不易,可还有人顶在他们上面。
  顾明月并没有想过会见到郭芸,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
  她现在月份大,身边人离不了人,闻酌已?经开始推手上的工作,每天早晚接送。
  但闻酌公司也都刚成立,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忙不开了就?需要顾明月在办公室里?等?一会儿。
  今天就?是,傍晚接到他电话时,顾明月还在看报表,随口应了声,却?还是加快了工作速度。
  怀孕之?后,她就?不太能久坐,稍微时间长些,腰就?开始不舒服。
  她一向善待自己,不再强迫自己坚持。
  一般都是处理完工作,就?下来走走,顺便巡视一下大厅。
  八点多,她从办公室里?下来,挨个转过,走到一层。
  在大厅里?,见到了郭芸。
  事实上,她连郭芸叫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长什么样了。
  平常高磊他们也都代指说冯天建两口子或者是他媳妇。
  没见过,也没当?回事。
  倒是身边跟着的沈因骤然警觉起来,低声开口。
  “顾姐。”
  顾明月很敏锐,视线随他看去:“认识?”
  “冯家生意的老板娘,郭芸。”
  郭芸似乎也认出了她,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着重看了眼她的孕肚。
  而?后,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沈因向前大跨一步,目光戒备。
  郭芸被迫隔出距离。她神情枯败,面色属实算不上太好。
  “我?能跟你?聊聊吗?”
  冯家在她这?确实不够瞧,只是顾明月现在恰好有时间。
  “可以。”她带郭芸来到临时休息室,没让沈因动,自己起身倒了三?杯水,挨个发过。
  直到再次落在凳子上,顾明月才温声开口。
  “你?想跟我?说些什么?”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们?或者你?是想要得到些什么才肯停手?”郭芸朝她列举,力争具象化,“如果是钱的话,你?又需要多少?”
  顾明月其实还挺喜欢她的胆气的,一个人意气上头就?敢冲到自己面前。
  带着肉眼可见的局促与慌乱,手指搓在一起,脸颊细微下都有颤抖的痕迹,却?还要努力地保持与自己商谈的架势。
  冯家生意能做到现在也不是没原因的。
  “我?知道你?们家生意干的时间久,经验方面我?确实不如你?们。喝点水。”顾明月把杯子又往她面前推了下,笑着反问?她,“可你?也能看到我?现在有的商场,你?觉得你?们能出得起多少钱才能稳定住我?们商场的日常流水。”
  那么大个商场,里?外打通,上下三?层。
  光是一楼大厅里?忙活的营业员都比他们店里?现有的员工还要多。
  一天的流水,郭芸不太敢想。
  是他们之?前轻视了,本以为能以长欺小,却?没想到是蜉蝣撼大树。
  郭芸心?思敏锐,能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对面态度明确,他们之?前的闹事已?经影响了商场的生意。
  和解可以,先掂量下他们商场的流水,看看是不是能拿的出来。
  怎么可能掏的出来!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他们家的生意现在已?经一落千丈了,每天的营业额流水比春秋淡季都要糟糕。
  郭芸不可能不着急,语速很快,带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该有的教训我?们不也已?经得到了吗?小姑子不懂事,只是闹了一场,你?们就?非得卡着我?们生意的脖子,上纲上线吗?”
  小姑子不懂事,可懂事的人也没拦着呀。
  大部分的人都利己的,很多想做的事情都会希冀或者撺掇着别人出头,自己再悄无声息地做利益的获得者。
  “这?个问?题你?比我?更知道答案。”顾明月朝她笑了笑,语气温和平静,“如果当?天闹事我?们处理不当?,没有这?么快的应变措施,那接下来的几天你?们会就?此收手吗?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可还算一块比较大的肥肉。”
  估计到那时,不止是冯家,批发市场上的很多家店都会蠢蠢欲动,开始借着这?样或那样的名头来他们商场找事。
  “任何行业,新?来的和立新?的总是特?别不受待见。我?们商场不大幸运,两者都占齐了。”
  “所以,我?只能说抱歉。”
  人都是会抱有侥幸的。可当?头顶的那个刀落下的那瞬,大脑反而?会有一秒,短暂地空白轻松。
  郭芸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的吼叫,会冲着顾明月他们不管不顾地厮打。
  可是都没有,甚至于她的嗓子发声都变得异常艰难。
  她只是肩膀往下又塌了塌,久等?的双腿迟缓地察觉出痛意,脑子嗡嗡作响,内心?惶恐无助,近乎于麻木,
  兀自坐了片刻,而?后,她佯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或许顾明月早就?有敲山震虎的打算,只是他们的冲动,让她改了主意,变为了杀鸡儆猴。
  鸡如果不被剥的干净利落,又怎么能有儆猴的作用?
  他们家的生意现在是彻底成为了人家案板上的肉,唯一的作用就?是留给挂在银钩上的其他肉看,翻腾的肉是怎么样被一刀一刀地消磨殆尽。
  “咚—咚”
  休息室响起两声急促叩门声,沈因起身去开门。
  外头站着的高磊都快跑疯了:“顾姐是不是跟你?待一起呢?闻哥来了都没找到人。”
  要不是听前面的售货员提了一嘴,说是看着往这?边来,高磊腿都得跑断。
  “嗯。”沈因看他一眼,低声跟他透个气,“冯家老板娘来了。”
  “卧槽。”高磊吓了一跳,声音都有点压不住,“她怎么进?来的?明明我?是看着她走了的!”
  顾姐在里?面等?着,沈因不可能跟他在门口咬耳朵。
  没再说话,避开了些,让高磊从外面进?来。